曜靈走到飛船附近,回望身形遠去的丘鵬,趁着沒人的間隙,轉身按下領口内側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凸起按鈕。
下一秒,她的四周與環境的邊界開始模糊,就像是暗黃色的沙土将她吞噬一般,一點點消散,直到整個人徹底隐匿在光線的僞裝之中。
如果不是飛揚的塵土拍打在她身上形成一個若隐若現的人形,就連飛船的紅外掃描都無法檢索出她的身影。
曜靈滿意地正正頭盔,慶幸自己從岑帆那裡順來了這套居家旅行必備的新設備。
可利用光學僞裝隐匿視線,同時規避熱掃描成形;手套、鞋套末端的微型洗盤可以像壁虎一樣吸附在垂直的牆壁上。
好在上次在異形給自己擋下攻擊的地方存了個定位,不然暈頭轉向的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大約半小時過去,曜靈終于抵達目的地。這裡的沙丘随風而動,已經快認不出之前的模樣,唯有異形消散的地方留下濃黑的固體,那是被異形□□浸透腐蝕之後,留下的痕迹。
顯然,當地居民沒有條件處理這種污染,而這種污染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因此曜靈等人也沒有收到任何相關的任務通知。
将碩大的黑色不規則固體的掃描數據儲存到通訊器中,智能數據庫正在分析這串龐大的、詭異的數據。
曜靈百無聊賴地蹲在旁邊盯着這團黑塊,由于黃沙的視線阻礙,腦袋一寸一寸靠近它,直到幾乎貼在上面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叮——”
通訊器突如其來的嗡鳴吓了她一跳,險些栽在黑塊上面。
“你幹什麼打緊急呼叫?!”曜靈接起丘鵬的來電,“出什麼事了?”
“你回去了沒?”丘鵬的語氣有着掩蓋不住的焦急,又有點支支吾吾的,“呂凡不見了!沒回去的話快來幫我找人。”
“啊?”曜靈呆滞一瞬,立刻想起之前拐賣小娟的人,當機立斷起身,“發個定位,我現在過去。”
“發過去了。”
“他什麼時候不見的?”曜靈邊跑邊問。
“……我回來就沒看見他了。”丘鵬的聲音弱了下去。
“快一個小時了你現在告我是怎麼個意思?!”曜靈看看時間,忍不住沖道,“上回來就碰見拐賣的了,你這麼久告訴我——”
“我的錯我的錯,你快來跟我一起找找。”丘鵬倆忙說,“我忘了這回事了……”
曜靈蓦地出聲打斷他:“不對。”
丘鵬背後一涼:“啊?”
“你在學院這兩年不可能沒出過任務,哪怕是日潭星,實驗體被盯上的概率都很大,他們在邊陲星球的危險率呈指數上升。”她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你不可能不知道。剛才我就想問了——你怎麼放心他自己單獨去一個地方的?”
丘鵬啞口無言:“……”
“理論上三個人才能出來。”曜靈繼續分析,腳下也沒有停,“那時候他是去找那第三個人了?你覺得他們兩個在一起才沒有着急,結果發現兩個人都聯系不上,這才耽誤到現在?”
丘鵬:“……”
曜靈呵道:“說話!”
那一瞬間的氣勢讓丘鵬想起火力全開的莊梅,下意識高聲道:“是!”
“第三個人是誰?”
“……咱們同學。”
不知怎的,曜靈腦海中滑過一個熟悉的名字,試探道:“他的法定……關系者?”
丘鵬滿臉痛苦地放棄掙紮,破罐子破摔道,“是問淵。”
曜靈一愣,沉默下來。
“我記得你從環青星回去之後整個人狀态特别低迷,好奇去查看了下名單,發現問榆……”丘鵬咬咬牙坦白,眼下隻有曜靈能快速趕來支援并帶着他去尋找問淵可能出現的地方,“哎呀反正剛好排到出任務就過來了,問淵說她去安全區搜查一下,誰知道找不見人。本來以為呂凡和她在一起——和自己持有者在一起當然很安全,沒想到都不見了……”
“……”曜靈心裡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問,故意不在意,故意給她空間。
在一個她哥哥死去的地方,一個實驗體女孩死去的地方。
曜靈一路狂奔到丘鵬的位置,見他焦頭爛額又懊惱愧疚的模樣,搶先說:
“我可能知道兩個地方,分頭行動吧。”
丘鵬趕往集能爐搜查問淵的動向,曜靈見他駕駛的車揚長而去,這才打開通訊器。
容與那張白皙精緻的臉赫然出現在屏幕上,他說:
“找到位置了,給你發過去。”
“哇,這麼遠都能查到,不要太強。能查到是誰住在那裡嗎?”曜靈腳下一踩油門,車輛飛馳,“是上次那幾個買家?不過這個定位在三十二區中心,最新的安全區好像是這邊一些領導住的。”
“是,三十二區前年建設完畢,區級以上負責人全部搬到那裡。”容與的聲音不悲不喜,“但是安全區外……我分辨不出他們的防護層是什麼狀态。”
曜靈打趣道:“還有你分不出來的東西。”
容與眉頭一擰,執拗道:“沒見過這樣的,你知道的,我以前隻在實驗室待過,後來就……”
曜靈絕望地擺手:“錯了,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