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靈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整個世界似乎不再由物質組成，世間萬物幻化成可控的神經網絡，以自己為中心，在空間中無限延伸、擴展，再往外看去，末端悄悄爬出房間一毫米，整個房間内有不到三十個被光團籠罩的人形身影。

密集的地方是精神力彙聚的地方，這些光團有大有小，有的甚至相互交疊盤曲，錯綜在一起。

她将注意力轉回測試用的小球，這個設備像是在精神力的河流裡布置了瀑布、狂風，精神力想要觸碰到控制源，隻能逆流而上，盯着狂風向前。

浩瀚的精神力每前進一步都會有所耗損，且會被打散，隻能走更多蜿蜒的道路前往終點，逐漸地，曜靈發現這些末梢細微的精神力變得難以控制。

原來是靠這種設置障礙的方式，把精神力無限細分，使用者需要提高自己的控制能力。

不能走得太猛，過于龐大的精神力團會成為靶子瞬間被打斷了；也不能走得太過松散，這樣隻能橫向擴張，最終形成橫向的牆，雖然堅固，但更加難以前行。

穿越重重困難的精神力湧入控制源，曜靈同時控制十九台機甲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吃力。

那時候不需要做得這麼細緻，大刀砍下去能做到動作就好，而不是用扳手擰眼鏡腿上的螺絲。

額角的密汗順着下颌沒入領口，大腦感到一陣陣刺痛，像是有無數不可察覺的針同時紮入神經輕挑，不緻命但是會讓人發瘋。

叮——

測試結束。

曜靈大口喘着氣，無力地扶着桌子，佝偻着軀幹開始幹嘔，除了剛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麼嚴重的不适了。

看了惡補理論知識的時間可以勻出來相當一部分給精神力訓練。

再向上次一樣操作的話，有沒有那麼幸運不出現排斥反應另說，萬一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傷亡就完了。

屏幕光點變化，分數計算完畢，排名在每個人的面前展示出來。

第一名，遊竹。

曜靈第二。

她倒沒什麼意外，覺得自己沒吐出來已經算不錯了。

讓她驚訝的是，洛森一個雙S竟然在中後段，排在一衆精神力A之後。

衆人回到大廳站好，不愧是軍校的學生，自覺整齊劃一地站成五排，身姿挺拔，面容堅毅，眼神直視正前方。

“遊竹，做得很好，每次發揮都很穩定。”岑帆稱贊自己優秀的學生。

遊竹沒有說什麼，但是曜靈總感覺她好像在看自己。

“還是那個問題，‘精神力是什麼’，”岑帆看向曜靈，“幾位在指揮作戰系學習了兩年，已經思考了很久這個問題。那麼請剛來的新同學回答一下。”

“想象力。”曜靈說。

岑帆挑挑眉，沒有回答：“新人常見的回答是‘信念’‘意志’之類的，很有意思的說法。”

他根據每個學生的測驗過程單獨講解，将共性的問題指出來，衆人都聚精會神地聽着。

過了許久，衆人三三兩兩散開，大多數都回到了測驗房間，進行錯題重做。

洛森走到曜靈面前說：“怎麼講到我的時候瞥了我一眼，很驚訝？”

“比較驚訝。”曜靈糾正，“S級精神力的人不多，你摸魚呢？”

“沒有啊，我本來就是吊車尾。”洛森無所謂地說，“S也分強弱好吧，就跟一米多也分一米一和一米九就一樣，同樣處在人為刻畫出的檔，不代表水平真的在同一個高度。”

“……”該說他認知清楚呢還是躺得明白呢。

大廳變得空空如也，隻有兩人屹立在中央。

天融行口被炸毀後，帝國和聯盟的關系緊張得一觸即發，邊境地區三天兩頭巡查，遠遠不斷的武器、物資和人輸送過去，要不是其他區域需要抵抗異形，曜靈覺得這兩個國家能把所有軍力都放在對轟上。

搞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緊張兮兮的，這些年輕的學生們都憋着一口氣，想要沖到一線把對方滅了。

三角形才穩固，桃源離得太遠了。

洛森給她加油：“去訓練吧，不用管我。遊竹很厲害的，從有排名以來沒有不得第一的比賽。”

不知為什麼，曜靈總覺得他說“不要管他”的時候，有點惆怅的意味。

随機反應過來，作為兩個财團目前明面上唯一的繼承人，應該沒有誰會放他真的去前線。

“你為什麼來指揮作戰系呢？”曜靈問，“不去學管理、金融嗎？”

“首星那些人很虛僞的。”洛森信誓旦旦，“反正以後總會對上的……趁着還能躲在後面，給自己活幾天。”

曜靈點點頭走了，想着财閥的私生子女肯定不少，能二十年維持沒有其他繼承人從人工培育裡再篩出雙S來，他不可能真是啥子。

回到訓練隔間，她又嘗試了兩次，直到大腦發脹，有些缺氧才靠牆坐着喝補充劑。

蓦地，她的目光敏銳地轉向屏幕旁躍動的線束，總覺得有什麼東西。

像是前面幾個小時訓練、測驗的數據，被它吸走似的。

不像是學院，曜靈想着想着又喝了一口，就算是自己多心……多心個屁，炸彈都安自己家裡了還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