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換句話問”
“你是天生的直男麼?”
蔣昭南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經血管流淌的血液似乎倒流了,那種被天降一道驚雷狠狠劈中直擊天靈蓋的滞澀感讓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猶豫了。”祁硯知望着蔣昭南垂下去的眼睫肯定道,他問,“所以你不是對麼?”
他補充,“至少你不确定你是。”
蔣昭南緩了很久,随後擡眼望了望祁硯知,莫名地笑了笑,“天不天生這東西你問醫生也判斷不出來啊,難不成我說我不是,那就不是嗎?”
“你說得對。”祁硯知靠在桌邊不經意地散發着絲絲縷縷的侵略性,他說,“你或許不是天生的直男,但我是天生的gay,是那種看過醫生吃過藥也接受過治療,到最後還是吐得胃都快壞了還特麼改不掉的死gay。”
“那你呢?”他問,“你也是這樣的直男麼?”
祁硯知耳邊的十字架沒再晃了,它隻靜靜地墜在小巧的耳洞上,像隻死寂的鈴铛,沒人碰,不響,也不亮。
蔣昭南的沉默卻是那種帶着回響的沉默,淺薄的意識模裡模糊地告訴他面前這個家夥似乎很可憐,但清醒的認知又提醒他這個人其實很危險,像不戴任何防護措施走搖搖欲墜的獨木橋,生鏽的鎖鍊嘩啦作響,腳下的腐木一根根斷裂。
中二病發病的時候,蔣昭南經常發些沒必要的善心,換作早幾年什麼都沒見過的時候,他會覺得拯救一個人不算什麼,拯救世界才算大英雄。
可現在,中二病治好了,恐同症又犯了,某些惡心到讓他反胃的記憶慢慢找上門來,此時的他别說拯救世界,就是單單拯救一個人他也不願意了。
蔣昭南終于喝了口例湯,味道很怪,說不上來的怪,總之不如他公寓樓下那家小餐館賣的青菜湯或是番茄湯。當然,中式菜和西方菜本就是兩模兩樣的東西,就像他跟祁硯知,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眨眼間,蔣昭南咽下了那口怪異的湯,拿餐巾擦了擦嘴,他問,“祁先生,你認為我是不是天生的直男這件事真的重要麼?”
“還是說就算我不是天生就是直男,你就有可能把我掰彎?”
他問的不是Q先生,而是祁先生,不是工作的角度,而是生活。
“有沒有可能那也得試了才知道,難道不是麼蔣總?”
祁硯知不怎麼喜歡退讓,尤其是這個時候,當他心中的色欲完完全全投射在某個人身上時,他所渴望的不過就變成了全然的掌控,對方的□□該是他的,呼吸該是他的,就連最不可控橫沖直撞的思想也該是他的。
蔣昭南對祁硯知腦中所想的一切都全然不知,他眼下隻覺得疲憊,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歪腦筋又怎麼指望他這個戀愛都沒談過的小學雞幫忙,倒不是說雞就一定不如牛,一個鳥類一個哺乳動物,半點兒可比性都沒有。
于是他說,“祁先生,咱們聊這個話題已經很久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一開始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祁硯知知道蔣昭南在回避他的問題,那也沒關系,逃避有時候也是一種回答,就跟沉默一樣,前者是猶豫,後者是默認,不管哪一種,他都喜歡得要命。
祁硯知笑得眼睛眯起來,盯着蔣昭南的目光吐露着以退為進的輕松,他說,“蔣總,我想要的條件其實很簡單,有且僅有一條,并且隻要你答應,我立刻就能簽約。”
“一條?”蔣昭南疑惑地擡了擡眼睫,他問,“是什麼?”
“住我家,跟我同居。”
祁硯知在蔣昭南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迅速補充道,“一年,我隻要一年。”
“不管一年後你有沒有愛上我,隻要到時間,你随時都可以搬出去。”
“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