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荒唐的日子過後,兩個人就過着正常的室友生活。雖然住在一起,但更多的是互不打擾,梁衡工作,陸景實習,偶爾能一起在家吃個飯。看上去有些疏離,但實際上卻都覺得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像一起生活了很久。
也許是悲傷夠了,也許是家裡多了一個人,生活像活了起來,梁衡每天不再陰雲密布,隻是還會想起蘇钰。
八月中旬的一個周五,梁衡早早地下了班,推門回家時被空氣中的玫瑰信息素勾出了疑惑,那信息素中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紅酒味,是和梁衡信息素不一樣的味道。
梁衡想,有一個月了,陸景的發情期應該到了吧。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也許是關心吧,梁衡走向陸景的房間。敲了幾次門都沒有人應,房間裡還有東西被撞倒的聲音,梁衡着急地自己打開門時,差點撞上來開門的陸景。
“梁衡?”陸景身形不穩地晃了下,驚喜地看着他。陸景穿着薄款針織衫,領子歪斜着偏到左邊,露出鎖骨和一點粉白的肩,肩上還有紅色的抓痕,泛着點點的血迹,他頭發有些微卷,被揉得蓬亂着,臉上又粉又濕,口鼻間冒出酒氣。
梁衡看着,心中一軟,扶住陸景,柔聲問:“發情期嗎?”
陸景得到梁衡信息素的安撫,身體軟作一灘似的融在梁衡懷裡,胡亂點頭:“嗯。”
“怎麼不告訴我?”
陸景沒有回答,晶亮的眼睛裡閃過淚光。他任由梁衡将他抱到床上,接受着梁衡信息素的安撫,承接着梁衡溫柔地親吻、撫摸和情愛。
梁衡抱陸景去床上時撞倒了桌上的杯子,那是陸景倒的紅酒,裡面放了冰塊和朵白玫瑰,白玫瑰的花瓣間隙流入了酒,随着手指攪動冰塊,那玫瑰上沾了更多的酒色,逐漸沉入紅酒的微波。此時,被撞倒的杯中流出的紅酒穿過玫瑰的身體緩緩流過,在白色的花瓣上留下點點晶亮的紅迹,所有的這些,在西斜着照進房間的陽光下,閃着淫絲般的光。
陸景在開學前一周結束了實習,每天休息之餘都扮演好一個不錯的同居夥伴。他會在梁衡起之前給他準備好早飯,就像他們之前那樣,陸景出去上班前,給自己準備早飯的時候也給梁衡準備一份,他起了就能吃。準備好早餐還能好好睡個回籠覺,起床後侍弄一下陽台和院子的花草,這些都是陸景這兩個月新種的,可能是因為季節不對,剛種下去的時候總是蔫蔫的,但好在夏天整體還算是适合植物蓬勃生長的季節,一段時間後竟也有些樣子了。每天傍晚,最後的陽光斜穿過花朵時,天邊還是漫天絢爛的色彩,可惜梁衡平時看不到,隻有周末休息時被陸景拉着出來才故作冷漠地看上一眼,其實心中和陸景一樣歡喜。簡單吃個午飯後,可以看書看電影,可以睡覺,接着要去超市采購,因為要做一天中最期待的事情——給梁衡做飯,聽上去挺沒出息的,但這是陸景憧憬過無數次的,在腦海中排演過無數次的。雖然實際上演時,另一位男主角是沒有多少柔情的。
梁衡會在下午六點半左右回來,推門而入的時候,陸景歪着頭從廚房探出半邊身子,道聲“歡迎回家”,梁衡一般不會回,但從他的反應來看,陸景知道梁衡不讨厭這樣。可能是覺得像個大爺一樣等人上飯吃太不禮貌,梁衡會端杯水倚靠着廚房門邊,問需不需要幫忙,但他顯然幫不上忙,在得到陸景否定回答後他也不走,隻是繼續看着,他時常盯着眼前的畫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應該不是什麼傷心事。
陸景開學後就不好再住在梁衡那裡了,研一課多,偶爾又要跟着導師去醫院學習,沒有時間,也沒有理由。而梁衡也早不為着蘇钰難過了,陸景走後,之前被遣回的管家和阿姨也重新回到工作崗位,梁衡家又都是人了,隻是常會覺得少些什麼。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十一月,兩個同居時每天都會見面的人竟令人驚奇地兩個多月沒再見面,像同看了一場電影的陌生人,電影結束,就各自消失在人海,而兩人的聊天框也隻是停留在“中秋快樂”。
那天晚上,陸景從教學樓裡出來,遠遠看到一個穿着長款大衣的高挺身影,那人雙手插在兜裡,穿着白運動鞋的雙腳和衣下的雙肩微微晃動,像搖落了一身的悠閑,顯然是在等人。陸景回去的路剛好在那人在的方向,他走着,眼神在那人的背影上流連,心中微動,待走近時卻覺得那身影很熟悉,驚覺是梁衡。他停住腳步卻沒有叫他,貪戀地看着眼前的人,感覺呼吸都停住了,好像任何一個微小的動靜都會驚破這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