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靈車緩緩穿過戰線,前往被俄羅斯控制的頓涅斯克。
戰線兩側的士兵早就停止了戰鬥,他們探頭觀望,提防着對面的行動,卻也心懷敬畏地讓這輛穿越戰火的車輛安靜駛過壕溝與街壘。
飛機高懸在天空,卻不是為了轟炸,他們像悲鳴的白鴿,悼念一個人的死亡。
這輛傳奇靈車裡躺的是上世紀最偉大的球星之一——維塔利·克裡琴科。而駕車的是他的同胞和摯友(單箭頭)安德烈·舍甫琴科,副駕則是米蘭傳奇保羅·馬爾蒂尼——當然,這也是他的愛人。
汽車行駛在公路上,馬爾蒂尼堅定地注視着前方,時刻準備着與棺椁共存亡。
開車的舍甫琴科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不受控地痙攣着。他愛飙車,喜歡風馳電掣的感覺,但他沒有想到他終有一天會在自己已經深陷戰火的故土上駕駛這樣一輛車。
在信息發達的時代,這一幕當然不僅被戰線兩側的士兵看在眼中,更被全世界觀衆看在眼中。而直播的是少見的戰地記者們。
車輛慢慢消失在了烏方的視野中,烏方的戰壕裡漸漸傳來低低的交談聲。有人盛贊他的行為,有人輕蔑地認為這無濟于事,有人重新揮揚起nc旗,随時準備在上級的命令下違反協議,發動突襲。
車輛慢慢駛入俄方的陣地,它沒有管俄軍對他的态度就繼續向城市開去。
但在馬爾蒂尼的餘光中,他依稀看見有人輕輕地脫下軍帽,向他們遙遙地行了個禮。那一刻,淚水在高度的緊張和心靈疲憊中沾濕了他的虎目。
寒風穿不透汽車的擋風玻璃,卻輕易穿透了時光。
那是1996年的冬天,少見的冷空氣席卷米蘭。雖然天氣依然不算太冷,但對于習慣了溫暖氣候的意大利人來說依然有些不适。
96/97賽季,ac米蘭踢的一團糟。上半個賽季還未結束,聯賽排名就已經快要跌進保級區了。随着冬季到來,米蘭倉促地進入了冬歇期。
在正式四散東西,回家過聖誕之前,米蘭全隊一起去喝了次酒。酒館微醺的燈光裡,大家都有點沉默。
那天晚上他們少有的沒有去常去的那家酒館——那家酒館的老闆是紅黑軍團的死忠,是他們全隊的朋友,他們不知道在半個糟糕的賽季之後他們該如何面對對方。
在隊長弗朗哥·巴雷西安排下,他們去了一家地處移民街區的小酒館。
由于是包場,酒館裡的服務員已經被遣散的差不多了,隻有粗通意大利語的店老闆和一名店員還待在吧台後随時準備為他們提供服務。
迷離的燈光裡,酒保輕輕搖晃起搖酒器,光線勾勒出他英俊的側臉,把他襯托的像一位空靈的酒神。
他眼神專注,手法灑脫自然,很快就為隊員們準備好了雞尾酒。
很快一杯杯美酒堆在酒保面前,然後被酒保纖瘦的手指推到他們面前。
“俄羅斯人?”馬爾蒂尼接過酒杯時瞥了酒保,看見酒保标志的斯拉夫高鼻梁,深眼窩,不由低聲問道。
“烏克蘭人。”有些生硬的意大利語從酒保的口中蹦出。
那酒保聳聳肩,陸續把酒送出,就施施然地回後廚去了,把空間留給了這群郁郁不得志的大老爺們。
“怎麼了?”隊長巴雷西偏過頭來詢問馬爾蒂尼情況——酒館裡的光線很暗,除了最靠近的馬爾蒂尼,大家隻能隐隐約約看出那酒保是一個長相好看的外國人,卻不知道到底有多麼好看。
“沒什麼。”馬爾蒂尼搖了搖頭。
隊長見他不願說,也就繼續喝起了酒。他晃了晃酒杯,幽藍色的酒液在杯裡蕩來蕩去,讓馬爾蒂尼不禁想起剛剛那位年輕酒保美麗的藍色眼睛。
于是,他也同樣舉起酒杯,抿了兩口酒。
薄荷味的酒液在他的舌尖釋放出清涼的氣息,讓人精神一振。而被掩蓋的酒味則趁着飲酒人失神的瞬間,侵蝕着他的理智
“不錯的酒。”
“嗯,相當不錯。”
馬爾蒂尼不甚走心地應和道。
數個小時後,他們喝完了酒,各自回家。有的着急去旅行或者和家人團聚的,更是當晚就登上了離開的航班。而身為米蘭人的馬爾蒂尼則一面為喝醉的隊友叫車,一面留到最後。
“隊長,明年見!”
“啪。”
馬爾蒂尼為自家隊長關上了車門,目送着車輛遠去。
“咔哒。”
他的身後傳來響動。酒館老闆早已經走了,隻留下那個酒保關門,而這正是酒保出來鎖門的聲音。
“你不回家嗎?”馬爾蒂尼看着烏克蘭人從裡面把門拉上準備鎖門,一副要住在酒館裡的樣子不由出聲問道。
“我?我是個孤兒,哪裡有家?”酒保瞥見馬爾蒂尼疑惑的眼神随口補充道,“聖誕節我就住這裡。掐着點開門,通水通電,幫老闆在那群不過聖誕的鈾钛佬身上再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