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是高度政治化的。準确的來說,任何一項行為,科學,體育,亦或其他文化思想事業都是政治的一部分。
英阿矛盾積怨已久。當年,阿根廷在戰場上赢不了,就在球場上赢了回來,一舉把足球推上了兩國博弈的風口浪尖。
本屆世界杯,英國信心滿滿。畢竟無論是世預賽,還是小組賽,英格蘭國家隊都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實力。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敗于宿敵之手,使得英國國内輿論一片嘩然。不知道多少坐在電視機前的球迷摔了手上的遙控器。
賽後采訪的時候,英格蘭主教練霍德爾将鍋全部甩給了貝克漢姆,這加劇了英國媒體對貝克漢姆的“網暴”。
比賽剛一結束,維塔利就給貝克漢姆打去了電話,但一直沒打通。
最後還是通過加裡内維爾的手機,維塔利才和貝克漢姆聯系上。
“是我,維塔利。你還好嗎?”維塔利小聲詢問道。剛看到貝克漢姆染紅,他就腦袋一熱打了電話,但真的繞了一圈聯系上了,他又不知道說什麼。
坐在沙發上看其他台的舍甫琴科和雷布羅夫豎着耳朵,眼睛時不時瞄向這裡。
“我感覺糟透了。”
英國人的聲音裡透露着一種難以言說的焦躁,說話卻遲疑而猶豫。
被鏟的驚懼,被推搡的氣憤,被紅牌罰下的委屈,國家隊比賽失利的傷心和自責。
與此同時,心裡隐隐冒出“不是我的錯”的聲音,在反駁所有的自我歸罪和他人歸罪。
在球場上,當然每一個國家隊隊友都會為他挺身而出,為他向裁判辯解。但當那枚紅牌落到他頭上的時候,當因為他的罰下,比賽被拖入點球大戰,最後失敗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心生怨怼。
“雖然是他不對,但你應該更穩重一點的,至少不應該吃紅牌。”這句話沒有人會真的說出來,但賽後隊友們的每一個眼神都在傳達這樣的信息。
貝克漢姆說完一句話後就沒再說别的。
此時的他已經乘着大巴回到了主辦方法國提供的酒店,洗過澡的他正穿着一件長袖睡衣坐在床邊。
舍友加裡内維爾早已經把帶來的僅有的一點衣物塞回了行李箱,時刻準備灰溜溜地返回英倫。此刻,他正坐在酒店房間的一張桌邊看着雜志,但貝克漢姆也知道加裡其實一直在關注着自己的情況。
維塔利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設身處地地去想他也會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國家,面對球迷,面對自己。
“别回曼徹斯特了。留下來看我的比賽吧!”鬼使神差地,維塔利說了這麼一句話。
說完,他和電話那頭的貝克漢姆就都呆住了。一個是為自己想不出安慰的話,還胡亂發出邀請而感到尴尬,一個是為複雜心情突然被打斷而感到錯愕。
“拜托,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烏克蘭人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了撒嬌的感覺,顯得俏皮而溫柔。
腦袋亂亂的貝克漢姆沒道理拒絕他,讷讷地就應了下來。
電話挂斷後,貝克漢姆重重地躺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闆——他已經預感到不立刻回英國會帶的更大的媒體風暴,但那和他毫無關系。
他不會在媒體面前正面為自己開脫,是因為他心底多少還有對國家的愧疚,他不甘立刻回國去接受民衆的譴責,是因為他心底依然隐晦地認為自己沒有錯。
另一頭的維塔利在挂斷電話後在原地呆站了一會,然後回到沙發邊和舍甫琴科他們一起繼續看不知是哪個法國電視台放的電影——隻需看他的表情任誰都知道他正在走神。
見到他過來,雷布羅夫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眼神示意了一下舍甫琴科:等回房間了再跟他翻譯維塔利之前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