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府君拂衣而起,踱至敞開長窗前負,“當初本君創幽冥之境時,也未曾料想會有今日的造化。但是,無論冥界變成什麼樣子,它存在的意義始終如一。子牙,你覺得呢?”
姜子牙聞言沉思半天,釋然笑道,“是子牙愚昧了,君上教誨得極是。”
泰山府君表情愉悅地傾聽着冥河流淌的美妙聲響,唇角抻出一個好玩的笑容,“姜子牙,你說這回伋兒和他長姐吵架,會占到便宜嗎?”
姜伋哼哼唧唧地趴在憑幾上,看都不看姜淑祥一眼。姜淑祥環胸倚窗而立,眼睛瞟向外面的青翠修竹。馬招娣無奈地仰望着供在家裡的這兩尊小祖宗,隻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大娘和小妹面面相觑,實在不知該如何打破這個冷場。姜伋撅着嘴巴撥弄了兩下仙鶴熏爐,甕聲甕氣地先開了口,“長姐,你明知道我與敖潤有過節,你還把他塞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啊?”
馬招娣嗔怪了姜伋一聲,“果果,你怎麼能這麼說你長姐呢,她也是事急從權,這不是沒辦法嘛。再說了,敖潤現在也算是你的姐夫,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舜還是女英的姐夫呢,不一樣做了夫妻。”姜伋仰起脖子反駁,一副無理取鬧的樣子惹得馬招娣立刻不忿地甩了一巴掌過來,“你這孩子,這是一回事嗎?!當心讓你媳婦聽見,罰你跪算盤跪到殘廢!”
姜伋委屈地揉着痛處,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的眼睛噙着淚花。姜淑祥轉過頭來凝望着姜伋,靈動美目深邃幽遠,“姜伋,你跟長姐說實話,北海發兵南海,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發兵?發什麼兵?”姜伋擺出一副怔愣模樣,仿佛對此事毫不知情。馬招娣緊眉道,“南海和北海差點就打起來了,你一點都不知道嗎?本來你長姐是奉孔小鳥的命令把萬鴉壺封印在南海的,沒成想碰到這種事。你長姐實在沒轍了,這才要敖潤去水晶宮作質子,好暫緩形勢的。”
姜伋眨了幾下眼睛,神色變換了片刻後斂去不恭态度,鄭重答複,“對南海用兵是朝政大事,我無力幹涉宮主。”
姜淑祥幾不可聞地低歎一聲,擡眉道,“果果,你最近對弟妹是不是有些疏忽了?弟妹自主政以來一直穩紮穩打,之前軒轅墓三妖和申公豹一再冒犯,弟妹都不曾深究過,此番悍然興兵,你不覺得有些突兀和奇怪嗎?”
姜伋攤開右手,指尖敲打着憑幾,面上似有為難之色,“可是長姐……我早已還政,貿然插手,我怕鲛兒會不高興。”
“但你來向我問罪,弟妹心裡會更不舒服。你想想,你幹預朝政,尚能理解成是不放心她的能力。但你介意敖潤來水晶宮當質子,那可就是在質疑她的品德操守。弟妹整顆心都撲在你身上,你這樣如何教她不心寒哪。”
大娘接口道,“果果,糖糖說的在理啊。你媳婦也遭了不少罪,你聽大娘的,回去好好陪陪媳婦,跟她說幾句貼心話也好啊。”
馬招娣坐到姜伋身邊,手臂攬上他的肩膀,“果果,你就不要再想那條龍會怎麼樣了,眼下最要緊的是給媳婦調養身子。小産很傷身的,你作為她的夫君,應該好好呵護她,這個節骨眼兒你千萬不能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給她臉色看,知不知道啊?”
姜伋似是想起來什麼,一下子挽上了馬招娣的手臂,“娘,您聽沒聽說過,西岐有位廚娘手藝奇佳,豬肝湯獨具一味?”
“娘隻曉得西岐有家羊湯館着實不錯,豬肝湯倒沒聽說過。哎呀,小事,娘去給你打聽打聽。不過果果,你也不能隻給媳婦吃豬肝湯,再吃下去她該做噩夢啦。”
姜伋埋怨地瞪着姜淑祥,“這都要怪長姐,我每次給鲛兒更換菜色,她知道了都會罵我。”
姜淑祥胸口一個起伏,大聲反駁,“那是因為你每次都給弟妹煮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我是說過豬肝湯對弟妹有好處,可我沒說隻能給她吃這個。”
姜伋朝着姜淑祥連翻白眼,氣得姜淑祥直跺腳。蓦然,姜伋面色發白,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馬招娣以為姜伋舊疾犯了,立時慌了手腳。大娘和小妹圍了上來問長問短,姜淑祥急忙奔上前叩弦搭脈。馬招娣一壁給姜伋順氣一壁問姜淑祥診察結果,姜淑祥一臉匪夷所思地收回手,“真是奇哉怪也。娘,果果脈象并無異常。”
馬招娣和大娘小妹聞言皆傻了眼睛,呆坐在哪裡不知該如何是好。姜伋擺了擺手,提了口氣呼喊了雅卓一聲。姜淑祥思緒一轉,推測出了大緻緣由,也因此更加心疼姜伋辛苦,忍不住重重地籲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