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被馬招娣這聲吼叫扯回了落魄的心神,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幾日壓根兒就沒見着姜伋的人影。馬昆這時推門進來,顧不得禮數急急說道,“姑父姑母,我往冥界燒了三封信,均無回應。我又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着。我回來的時候,二公子已經站在門口誦催妝詩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姜子牙臉色開始難看起來,馬招娣拍手跺腳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在此時楊戬又傳來哮天犬失蹤兩日的消息,馬招娣驚得直扶胸口,姜子牙眉間的陰霾越發濃重。姜淑祥凝眉卻扇,馬昆右手握住扇柄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左手掌心。姜子牙踱了兩步,首求思緒冷靜,然後逐條料理。先是命令楊戬領着土行孫及鄧九公搜尋哮天犬下落,而後吩咐馬昆設法聯絡姜伋。衆人領命分頭行事,馬招娣突然出手拉住馬昆,盯着姜子牙焦躁不安地問道,“把阿昆也派出去,那糖糖怎麼辦哪?沒有兄弟送嫁,成何體統啊?”
姜子牙握上馬招娣的手,溫柔說道,“招娣,糖糖是我們的女兒,既然她這輩子走的第一步路是我們扶的,那她婚姻的第一步路也該是我們扶才是。我們親自送糖糖出閣,親手把她交給姬發,正好讓西伯侯府上下看看,我們的女兒有矜貴。”
馬招娣重重地點着頭,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直到婚儀完畢,都不曾收住。姜子牙向西伯侯是做了一個簡單的禀報,待西伯侯允準後,牽着馬招娣的手返回丞相府。匆匆跨進府門,但見院中祥雲朵朵,姜子牙夫婦俱是一愣。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以及通天教主步下祥雲,南極仙翁緊随在後,朝着姜子牙夫婦和顔悅色地笑道,“子牙,我們都來給糖糖送嫁了,這孩子呢?”
“你們來晚了,我們糖糖這天地都拜完了。”馬招娣沒精打采地答了一句,懶得招待撇下了衆仙徑自往内院進去。衆仙面面相觑,李長庚不待姜子牙施禮緻歉,打開酒壺猛灌了一口,“他們夫婦的心肝寶貝跟了别人家的姓,那隻母老虎能笑得出來才怪呢。早前還渾說要請我和喝喜酒,還好我沒有太期待。”
姜子牙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孔宣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早就讓你們來我神農谷暢飲你們就是不聽,這下掃興了吧?”
孔宣穩穩落地收起雀尾,懼留孫出調侃半是頑笑半是認真,“神農谷都是快咽氣的才去,太不吉利了。”
“你……”孔宣氣得漲紅了臉,沖着懼留孫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得我神農谷潤澤滋養,你早就絕了徒弟了。敢說我神農谷不吉利,有能耐你們永遠都别來我神農谷求醫問藥!”
衆仙哈哈大笑,昊天上帝出面安撫孔宣,“好了孔谷主,懼留孫是在跟你看玩笑呢。神農谷再吉利,到底也沒有新娘子,去你那,我們送誰啊?”
孔宣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悔之不疊地猛拍大腿,“我就應該啊讓糖糖從我神農谷出嫁,讓姬發那個混小子跋山涉水三跪九叩地前來迎親才是,失算了!”
衆仙又是一陣哄笑,笑至一半卻因為馬招娣搬來的一個酒缸而戛然頓住。姜子牙疑惑緊眉,馬招娣呼哧帶喘地扇着袖子,“我們家就剩這一缸子酒了,你們将就喝點,算是添點喜氣。”
李長庚聽到這話蹲身打開酒缸,嗅着馥郁酒香連連贊道,“我就說嘛,你們這麼疼愛糖糖,怎麼會不給她辦出閣宴呢?來來來,咱們一起幹一杯,祝願我們的女兒婚姻美滿。”
“你們喝吧,我實在沒興緻。”馬招娣哭着臉嘟囔了一句,轉身正要邁步,姬發喊着姜子牙夫婦蹬蹬地跑了進來。孔宣擡臂攔下,闆臉訓斥,“我說你都成親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衣衫淩亂行止不穩,簡直太丢我神農谷的臉了。”
姬發忙整理喜服躬身道歉,姜子牙引着他見過昊天上帝、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以及闡截兩門衆位仙長後方徐聲相問,“二公子,你這個時辰來嶽家究竟所為何事啊?”
姬發慌慌開口,氣息無論如何都是勻暢不了了,“嶽父,剛剛冥界的水草馬明王帶着陰兵強行把淑祥給帶走了!”
衆仙聞得此訊神色皆變,姜子牙因為李長庚的攙扶才堪堪站穩了腳跟。馬招娣的眼眶瞬間決堤,沖着姜子牙歇斯底裡地哭喊起來,“我早就要你好好挑選日子,你挑的是什麼鬼日子啊,兒子女兒一塊兒沒了,你選的這是什麼鬼日子啊?!”
“兒子沒了?”姬發心念一轉,試着猜測,“莫非是内弟身體有不适之處,所以才把淑祥請了過去?”
“你見過誰家是這麼請大夫的?”孔宣沒好氣地白了姬發一眼,掐訣就要往冥界去,不料這座丞相府不知何時被一層厚厚的仙障當頭扣下,阖府上下悉數囚于這片方寸之地。昊天上帝聯合衆仙一同施法沖擊仙障,泰山府君的低沉聲音自地底深處遙遙傳來,“不必費力了,這是本君親自凝結的仙障,你們是破解不了的。”
昊天上帝攏起衣袖,眉尾揚起厲眼俯瞰,“泰山府君将我等困于此地,意欲何為?”
“天界欺吾太甚,本君決意一并追究你們以往的過錯!”泰山府君兇惡的聲音漸漸遠去,留一片死亡陰影籠罩仙障。少頃浮雲蔽日,龍吉公主跌下雲端,狠命拍打着仙障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