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覺朝着守将府正院的方向支棱出耳朵,一壁認真傾聽一壁細細轉述。哪吒拉着雷震子土行孫黃天化哮天犬站在高覺身邊圍成一堆時不時地小聲七嘴八舌兩句。李靖黃飛虎南宮适和楊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該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低頭繼續商量軍務還是出言阻止哪吒他們這種私下打聽正院消息的行為,鄧九公牽着鄧婵玉的手猶豫着要不要把張口自家的女婿給叫回來。李長庚坐在長案上靠着房柱喝酒,在旁觀望了半晌方微眯起醉眼說道,“既然這麼關心直接去正院問個明白不就好了,托高覺打聽消息以後幫忙也會覺得束手束腳不是嗎?”
“對哦!”哪吒一拍腦門深感李長庚言之有理,立刻撇下高覺招呼雷震子土行孫黃天化和哮天犬呼啦一聲跑了出去。李靖黃飛虎和楊戬齊齊無奈扶額擡腳跟上,南宮适注意到李長庚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忍不住停住身形好奇地問道,“太白金星不一起過去瞧瞧嗎?”
“瞧什麼,我在九重天上早就瞧了個清楚了。”李長庚打了一個酒嗝兒坐起了身子,看向南宮适的眼神竟暈出了一抹濃烈的恐懼,“你想象不出姜子牙現在有多可怕,我告訴你他就是一座随時會爆發的火山。你能相信嗎?姜伋剛會走路的時候我抱孩子出去玩兒,不小心讓孩子發燒了,結果姜子牙那家夥居然面目猙獰地沖上來掐住我的脖子嘴上還嚷嚷着要掐死我。還有淑祥,跟孔宣學醫術的時候受了點小傷罷了,那家夥知道以後直接拿了元始天尊煉丹用的火種就到神農谷去放火。與馬招娣動不動就握着菜刀到處砍人相比姜子牙那才叫瘋子,我又不傻,在這種時候去觸他的黴頭引火燒身?”李長庚哆嗦了兩下肩膀回過身去接着喝酒,南宮适緊了緊眉頭轉頭往正院過去,還沒進門,就聽見馬招娣異常铿锵的哭音,“姜子牙,我答應過孩子,死了都不會說,你聽不懂話是嗎?”
“馬招娣!”南宮适聽到姜子牙的怒吼後立刻踏進門來,雖然心中畏懼姜子牙的火氣但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勸說,“丞相,萬事可商量,至于這樣紅眉毛綠眼睛的嗎?傷了夫妻情分,何苦來哉?”
“不是我要跟她吵,是她不可理喻。”姜子牙心肝疼得發顫,瞪着馬招娣雙眼火星四濺,“你别太過分了,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馬招娣原本還沒覺得什麼,聽到這話也來了氣,勾起嘴角梗着脖子,喉嚨裡發出一聲嘲諷的音節,“姜子牙,原來你還記得你是有孩子的啊。我還以為自從你把孩子扔給了馬家,你就忘了你是有孩子的人了呢!”
“你……”姜子牙被馬招娣的這通言語刺得面紅頸粗渾身難受,坐在一邊兀自悠閑的孔宣終于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孩子沒事兒的時候你們一個比一個逍遙遍天找不着人影兒,現在孩子有事兒了,你們隻知道相互埋怨卻連句關心的話兒都沒有。這孩子攤上你們這對父母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看見你們就煩!”
“你攆誰呢你,你以為你是誰?”馬招娣瞬間調轉槍頭指向孔宣,粗着嗓子厲聲呵斥,“我們不是稱職的父母,你就是稱職的師父嗎?要不是你閑着沒事兒鼓搗出舞草那玩意兒,我女兒現在能躺在這裡遭罪嗎?”
“你說什麼?”姜子牙難以置信地凝睇孔宣,扭曲着面容痛聲呵斥,“我一直以為舞草是自然長成的,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你種出來的。孔宣,你是吃飽了撐的閑的沒事幹是嗎?弄出這麼個禍害出來,你還算是人嗎?”
“你這不是廢話嘛!他是一隻鳥,本來就不是人嘛!”馬招娣氣呼呼地甩給姜子牙一個眼刀,孔宣捂着胸口沖着姜子牙哀聲質問,“你現在是跟這隻母老虎聯合起來欺負我是不是?”
“我不跟招娣聯合難道跟你啊?再說了,我們夫婦就算欺負你又怎樣,把我們糖糖害成這樣,你不該被我們欺負啊”姜子牙理直氣壯地拍掉孔宣指着自己鼻尖的手,馬招娣稍稍軟下面容拉起了孔宣往外走,“走,咱們去廚房給糖糖熬粥去,順道再給你做頓吃的。”
“我告訴你母老虎,我們孔雀可是很挑食的。你要是敢拿那些殘湯剩飯來打發我,你信不信我立馬回去跟季兒告狀”
“放心好啦,我什麼時候拿給殘湯剩飯招待過你?快跟我說說,我們季兒在神農谷過得好嗎?”馬招娣和孔宣交談鬥嘴的聲音漸漸模糊遠去。姜子牙輕輕籲了口氣,關切的眸光重新落回榻上猶自昏睡的姜淑祥身上。姬發寸步不離地守在妻子身邊,眉間陰翳郁結不散,“嶽父,淑祥真的脫離危險了嗎?您和師尊那樣激烈地争吵,可是淑祥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啊。”
姜子牙蒼白着臉色微微仰頭,“我跟孔宣争執并不是為了叫醒淑祥,這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沒能護住自己女兒的父親在無能地宣洩一通罷了。”
姬發慚愧低眉,雙膝墜落在姜子牙身前垂首躬身,“淑祥受舞草毒害,是小婿照顧不周,請嶽父責罰。”
“此事與二公子無關,賢婿快起來吧。”姜子牙彎腰虛扶了一把,眼尾餘光瞥見哪吒和南宮适等一幹将領直愣愣地杵在邊上表情不禁一怔,“你們這是在……扮家具嗎?”
“他們是被子牙你的厲色疾言吓着了,這才一時之間進退無措。”竟不知東華帝君是何時翩然到此,這會兒正閑坐在一方竹席上懶懶捧杯,“近日新得羽觞一隻,本想盛一杯馬家的瓊花落來品,不意會瞧見這樣一出。馬家美酒連神仙都垂涎,這業界良心的口碑耗盡曆代心血,他們單為了斂财便反複地糟踐,縱是本帝君也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