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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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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内猝然死寂。鄧秀直挺挺的身子緩緩跪下,直勾勾的血目盯着姬發。姬發眼角無息滾下一滴清淚,起身下階彎腰虛扶了一把。鄧秀拒絕了姬發固執地不肯起身,他高昂着頭,晃蕩着濃重血色的一雙眼中,期望、忐忑、害怕、怨恨、哀求等情緒翻湧咆哮。姬發淚如泉湧,再次向鄧秀彎下了腰身,鄭重許下千鈞之諾,“你的冤,我為你平。”

“周天子尚未聽我陳情便一口答應了?您答應得這般輕巧,您可知道我蒙受的究竟是何等的冤屈?”鄧秀眼前漸起刀光血影,耳中随之響起喊殺之聲,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屠刀高懸的那一刻,血濺三尺,屍橫遍野,從此黑變白,忠成奸。“周天子你知道嗎?隻那一天,隻那一晚,就冤死了五千人,那五千人中,還有一個不到八歲的孩子。八歲不到,鍊個正經名字都沒有的小孩子,打仗的時候他冒着生命危險給我們探過路、放過哨、傳遞過消息的啊,到頭來,就這麼被按上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就這麼死了,連個全屍都沒留下!他做錯什麼了?我們又做錯什麼了?外敵入侵,我們拼得一死守住了城池,我們有什麼錯?我們什麼錯都沒有!我們朔城,上至城主,下至一隻貓一隻狗,全都對得起君王,對得起百姓,對得起整個大商!是殷商王室對不起我們!奸臣白暇,嫉我先主南河之戰功,捏造證據,陷害忠良!帝乙昏君!偏聽偏信!查都不查,就發兵滅我朔城!若非我朔城被滅,朔城守軍建制被除,鷹川如何能夠長驅直入,強占雁城二十餘年!”

“你跟鷹川交過手?”默默随在姬發身後的姜子牙眼神陡然一變,鄧秀怔愣一瞬,旋即昂首挺胸一臉驕傲地說道,“交手?姜丞相您是瞧不起誰呢!我們不是交手,我們是把鷹川按在地上摩擦!帝乙時期,昆夷、淮夷、島夷、孟方接連犯邊,帝乙派兵四處平叛焦頭爛額,鷹川便趁虛而入,多次派兵騷擾邊境。帝乙實在抽不出人手,又不能一直放任鷹川不管,于是就把先主遣了過去。先主本是奴隸,偶遇當時的國師杜元銑,他說先主是棵苗子,于是當場出錢買下了先主,當天便送到了上大夫趙啟府中,先主自此開始了他的青雲之路。帝乙末年,先主因功被拔擢為下大夫,由邊城調回朝歌,兩個月不到,又從朝歌出發前往北疆,而随先主上路的,連我在内也不過區區十人,待我們快馬加鞭到達雁城時,先主身邊就是剩下我一個人了,可當我陪着先主進城之時,雁城百姓卻是夾道歡迎,我們沒帶來一兵一卒,當鷹川來犯,是他們毅然跟在先主身邊沖鋒陷陣的。我清楚地記得,他們扛着鋤頭,揮着鐮刀上了戰場,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口氣,隻有一條命,但就是靠着這口氣,就是憑着這條命,我們打赢了!我們赢了!我們打得他們抱頭鼠竄,我們叫他們知道誰他娘的才是爹!”話至此處,鄧秀忍不住仰頭大笑,他抹了一把臉繼續說道,“帝乙那個昏君,他之所以相信我們通敵就是因為我們沒問他要一粒糧,一杆槍,他那會兒做夢都想不到,我們的铠甲,我們的武器,我們的糧草,其實全都是從敵軍手裡收繳過來的。我們就是這樣,在當地百姓的支持下,一點點地拉起了一支隊伍。這期間鷹川又多次來襲,被我們連反擊退後,沒消停幾天,又不知從哪裡抓來了一群妖獸放出來對付我們。說實話,我們第一次看到在天上飛的妖獸時,我們真的害怕,但我們身後是百姓,是家國,無論多害怕,我們都不能退半步!可要怎麼打呢?我們想啊想啊,看到一隻落入陷阱的兔子,我們突然想到,再妖的獸也是獸啊,我們能獵熊,能獵豹,能獵虎,能獵兔,能獵鷹,那我們也能獵妖獸。北疆多獵戶,我們向他們請教,挖陷阱,埋木箭,設誘餌,我們還以冰雪為掩護,藏身白皚之下,等到妖獸靠近,我們挑起翻身照着妖獸的肚子就是一刀!妖獸一隻隻地被我們成功獵捕,我們剝皮炖肉,一隻妖獸夠我們吃一個月!從前還愁沒有糧食怎麼辦,沒有冬衣怎麼辦,這下什麼都不用愁了!後來在先主的帶領下,我們又建起了朔城來抵禦鷹川。我們朔城啊,是用冰建的。敵軍破不開牆體也怕不上城頭,每天都被我們按在地上打。鷹川被我們打得受不了了,三次派人前來求和。我們朔城軍,也從建制時的三萬人,打到最後隻剩下五千人。鷹川正式投降那天,我們很高興,以為戰争結束了,可以回家了,沒成想,我們最後走上的居然不是回家的路,我們從未想到,我們在敵人倒下之後還會走上黃泉路。我們死了,趙啟死了,杜元銑死了,天底下還再為我們奔走喊冤的就隻剩下一個西伯侯了,沒幾年,西伯侯也放棄了,但那是形勢所逼怨不得他,而且我們都清楚,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為我們說一句公道話,也就隻有西伯侯了。正因如此周天子,我才會在您踏足鬼市之時附身于您,我才會借查案之機來見您,因為您是西伯侯的兒子,因為您是人主,因為您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梅夫人戰死,最後一個能證明我們清白的人也死了,我不能再等了我等不了了!帝乙死了,白暇死了,冥界判了他們可我們依然是世人口中的叛國之徒,冥律能懲罰害死我們的兇手卻不能還給我們清白,而我們苦苦所求的恰恰就是這份清白!我們隻要清白!我們不是叛臣!我們不是!”

鄧秀周身怨氣萦繞歇斯底裡地大吼,斬衰眼見他身上竟有絲絲黑氣冒出趕忙畫出一道符來貼在他的腦門上。鄧秀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斬衰彎腰伸手扶他起身。姬發擡手拭淚向指天立誓,鄧秀含着血色的眸子定定地盯住姬發半晌,方朝着姬發深深一拜後随斬衰離去。衆将猶自為這樁潑天冤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聽見鄧婵玉哭聲質問鄧九公才回過神來。土行孫伸手抱住俯在他肩上痛哭流涕的鄧婵玉,帳中所有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了鄧九公的身上。鄧九公煞白了臉色哆嗦着嘴唇,艱澀的喉嚨許久發不出一個音節,一直等着鄧九公表态的姬發終于按捺不住沖着鄧九公厲色起來,“鄧秀所言句句是真!他附身之後不久内弟便來找過我,給我看過朔城冤案的卷宗!鄧秀他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

“說得不錯。”默默站在一旁的羅刹插話進來,“這件案子因為牽涉太多性命冤氣實在太重,所以最終選擇了公審,我還去旁聽過。”

鄧九公軟下雙膝怦地跪地,“是清白的怎樣?都過去了三十年,他剛剛自己也說了,連最後一個能證明他清白的人也不在了,就憑幾句鬼話誰會相信?就算信了,人都死了,遲來的公道,還叫公道嗎?!”鄧九公手握成拳狠命捶地,姜子牙走到鄧九公身前沉聲說道,“那也不能由着孩子一直背負污名下去。”他俯下身子扶起鄧九公,低頭撫平他捶地豁出的血口,轉身對姬發說道,“天子,鄧将軍有句話說得很對,這是一樁冥案,要想世人相信朔城無罪,我們還必須拿出确實的證據。這事還需費一番思量,今日太晚了,還是先休息,我們需得從長計議,不在這一時半刻。”

姬發瞥了鄧九公一眼,點了點頭。姜子牙又轉頭與李靖和黃飛虎說道,“李将軍,武成王,關于朔城冤案,你們或多或少都應耳聞一些,你們也回去仔細想想。”

“喏。”李靖和黃飛虎抱拳應下,姜子牙拍了拍鄧九公的肩膀,囑咐他他退下之後也好生回想一下。衆将行禮散去,羅刹和高明高覺也跟着離去,姜子牙突然叫住他們出言問道,“忘了問了,冥界公審的時候,隻判了帝乙和白暇嗎?”

“還有十幾名殷商官員。”羅刹回憶了片刻開口答道,姜子牙又問那場審判是否涉及鷹川方面,羅刹細思了片刻肯定地搖了搖頭。姜子牙颔首緻謝,羅刹還禮和高明高覺一起離開。姬發請姜子牙重新落座,姬發自懷中取出一卷殘布,似是從衣袖上撕下來的一塊兒。姜子牙疑惑接過,展開方知這竟是一封記述着朔城守軍冤屈的血書,裡面還夾雜了一頁梅夫人的遺書。姬發痛聲道,“這是在雁城門前,我與孩子們分别時,他們偷偷塞進我衣服裡的。我看後才知,原來梅老城主早年曾在趙大夫身邊當差,朔城案爆發後,趙大夫日夜籌謀才拿到了白暇的親筆供述,本以為能為朔城洗冤,不想到頭來還是功敗垂成,即便搭上了自己和杜國師兩條性命,終是沒能還朔城忠良一個清白。”

“剛才鄧秀說先王放棄為朔城喊冤,但天子與子牙心裡都清楚,其實先王從未放下,臨終之前,先王還對此案耿耿于懷。天子說果果給你看過朔城案的卷宗,那你為何沒有立刻告知先王呢?”

“因為卷宗末尾寫着此案未結。”此案未結,即說明尚有真兇未曾伏死。姜子牙凝眉沉思,半晌說道,“倘若白暇還在,這封血書的确是最有利的證據,但可惜,白暇已死,死無對證,要為朔城平反,隻能從别處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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