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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二卷 百足之蟲 月中客設毂誘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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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金桂才來時,便命舍兒悄去尋秋菱,告訴道:“ 姐姐不必憂愁,我說出一個人,姐姐若跟了她,不但一輩子還在薛家,名聲前程更一絲兒不損。”

秋菱昨日驟問惡耗,未免傷心斷腸,哭了整夜。她原打定主意,一等出了府門,或跳車,或觸柱,隻速奔一死。

待聽見這話,萬千不甘複又澎湃起來,探身一把攥住舍兒,急問:“是誰?”

舍兒咽咽唾沫,依金桂所授道:“隻要姐姐舍得下大爺,投奔邢姑娘倒好——先在園裡打個轉兒,等她嫁來時,便可又随到家裡...”

一壁偷覷秋菱臉色,又壯膽道:“邢姑娘正和舅太太在廳上,這會子不求,等她們告辭,就再無生機了。”

要說秋菱不願離去,所為薛蟠故,也隻好三四分。她十來歲進到薛家,九年未離一步。既不比豆蔻小鬟,換個主家服侍兩年,仍可穩穩放出去配人;也不似中年仆婦,另有丈夫兒女可倚持。

如今苟存他鄉,一無親眷,二非完璧之身,除過幾錢碎銀賣于販夫走卒,竟無别路可走。

故聽了此話,猶得溺舟夜燭,秋菱想也不想,爬起身跌跌撞撞往外沖去。

一路連磕帶絆,将繞到上房門口時,忽又頓住,暗道:“舍兒小孩子,哪能想到這些?必是聽了金桂的話。

那娼/婦!狗兒望日頭似的巴着二爺,莫非這是她的毒計,要用我害死邢姑娘?”

這樣想着,腳步便慢下來。一轉頭,小舍兒正在牆角探頭探腦,秋菱奔過去,死抓住問道:“這可是奶奶的主意?”

舍兒見她烏青兩隻眼睛瞪得牛大,牙關第緊,鼻息咻張,不由唬地亂跳。拖着哭腔道:“奶奶隻想幫你尋個好主家,她雖不喜姐姐,卻從未想過發賣,隻拗不過太太姑娘....”

秋菱雖疑心,到底身家性命當前,折身又往回走,忖道:“若邢姑娘慈悲收留,我就日夜跟着,不叫她落單遭毒手。

再不我到後街下房住,單做些洗衣縫補的活計,不上來刺金桂的眼,她也抓不住把柄使壞。”

盤算一回,又苦笑道:“我都能瞧出來的事,邢姑娘會看不見?她必不會要我。”

一路忐忑行至廳前,恰聽見岫煙說“要買秋菱”,這一喜直叫人欲癡欲狂,秋菱當即連哭帶笑着,進門來行大禮。

且說岫煙将人扶起,金桂先失聲叫道:“啊喲,這是秋菱妹子不是?幾天不見,怎麼成這幅樣子!”

薛姨媽寶钗也暗自吃驚,寶钗道:“嫂子别高一聲的底一聲的,瞧吓着舅太太。菱姐姐不過受了風,有些頭痛,吃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

秋菱也醒過味來,反怕岫煙以為自己病重,要棄煩的。忙不疊绾發拭淚,道:“姑娘說的是,我昨兒多哭兩聲,失了覺。其實身上好得很,活計都能做.....”

寶钗早暗怪秋菱魯莽,聽這樣說,便笑瞋道:“菱姐姐也說頑話,又不是不給你瞧病,還值得哭麼。”又對岫煙道:“妹妹隻管領她去,吃藥看大夫一應花銷還在我身上。”

蔣氏聽她們一唱一和,越覺此事不妙,趁着攙扶秋菱的功夫,伸手往女兒腕上一碾,輕輕搖頭。

岫煙抿嘴兒一笑,道:“到底是寶姐姐,良善人,瞧不得旁人受苦。既這樣,就快把買賣文書尋來,大家驗證了,再寫個契,我好把人帶走。”

寶钗哪裡有什麼文書?當初薛蟠看中秋菱,一心要收她。誰知那拐子立心不良,先将人賣于馮家,又瞞哄着薛蟠,欲卷兩家銀錢遁逃。

若論馮家在先,薛家在後,該薛家退錢讓馮家的。奈何薛蟠乃金陵一霸,幾個健奴一頓拳腳,打得那馮淵嘔血三升,不幾日就死了。馮家人不依,告到府衙。

馮淵父母雙亡,族人又凋弊不堪,他死了,竟無人出面主張。還是一個忠心的老管家,遞訴狀告到府衙。

那衙官早收了薛家賄賂,借口查證實據,将案子一拖一年。管家無可奈何,隻忍到衙官遷調,新官上任時,方敢再次述冤。

也是命數使然,這新父母不是别人,正是賈雨村。當年他困居姑蘇葫蘆廟,多虧近旁一個姓甄諱士隐的鄉紳接濟,方能順利京考。

得知恩人之女被千裡拐賣,雨村亦感歎憐傷。怎奈他補授應天府尹,全賴賈政舉薦,若判了賈家外甥,将來如何相見?

故而他非但不助秋菱,還順水推舟,假稱薛蟠“被馮淵亡魂纏命,病起無名,卒然僵卧,人事不省。”又判多付燒埋銀子。

管家不服,還欲再告。怎奈馮氏族親見除馮淵那房外,另有填賠他們——“以消蟠之苟喘”的,反斥責管家多事,強壓着撤回狀子。那管家連氣帶怕,不多日一命嗚呼。

薛蟠奪得美人,即伴母妹北上。然京城不比金陵,可由他倚勢妄為。秋菱既已到手,又牽扯着人命官司,何必多此一舉到官府留契?況過後不到兩年,就把秋菱瞧膩了,此事越發不提。

薛姨媽家務上一向糊塗,不理論。寶钗隻道秋菱此生不離薛家,無甚大妨礙。就是這回,也算計打點牙子些錢,把人賣去市井,小家小戶的,誰還盤問不成?!

這裡寶钗道:“字紙年代久遠,不知撂在金陵還是老宅,這會子哪尋得着?我們都是一家,知根知底的,還怕什麼後患。”

岫煙笑道:“姐姐通今博古,如何不曉律法?連我也知道:凡買賣男婦人口,憑官媒詢明來曆,定價立契,開載姓名,住址,男女,年庚,送官钤印。若不詳詢來曆,混買奴仆,一經坐實者,連妻子一同發配【注1】。

如今市上興行的,隻要中媒契約齊全,官媒不用也可。但去衙門上檔時,卻要附呈曆來買賣文書,不然治個‘未詢來曆’ 的罪,姐姐也擔待不起。 ”

寶钗聽了,不由目瞪口呆。她原說岫煙薄見少識,哄哄便能過去,豈料她這樣刁鑽,隻得含糊道:“如此,等我尋來再議。”

金桂瞧瞧這個,瞅瞅那個,忽地“噗嗤”一聲,掩嘴大笑起來。寶钗原有些心病,見她笑得放肆,不禁羞惱成怒,冷聲道:“我說了什麼歪話?嫂子這樣笑!”

金桂在娘家時,整治家事亦頗拿手,如何不知易奴之竅?今見寶钗再三推托,便知秋菱身契定有不妥。

且此事乃其嫉恨之根——一個來曆不明的下賤丫頭,竟能讓男人為她打死人命,可知是個狐狸。

如今不妨添把柴,燒得寶、煙左右難下,才叫好玩哩。遂正色道:“我何曾笑來,不過想起娘家有個好大夫,可請來給秋菱瞧病。”

寶钗一愣,後悔不該一味對舌,倒忘了這攪家精。今兒不打發掉秋菱,她定要以回娘家相挾。隻是文書一節如何是好?

籌算半日,喚莺兒取紙筆,又道:“東西一時尋不着,我先拟個契,妹妹看通不通罷。”

一邊壓上鎮紙,舔墨走筆,刷刷刷寫出一張字來。念道:“立賣斷婢妾身契薛夏氏,今有婢妾秋菱,家下人多,不用,自願憑媒将秋菱出賣與同城邢氏。

三面言定,賣斷出身價紋銀若幹。聽從邢家更名使喚,任從婚配。并無來曆不明及内外人言異說。倘有風燭不常,天知命也。今無憑,立此轉賣文書,永遠存照。”

下面注明日期,又有立賣文書人,憑媒,代書。

念罷又道:“秋菱是哥哥的人,他不在,自然是嫂子立契。我是代書,中媒就請舅太太如何?”

岫煙道:“姐姐莫忙中出錯,買人的是我媽,怎麼又成了中媒?這裡姨太太最有身份,媒人自非她莫屬。”

寶钗豈肯拖母親下水,忙道:“媽媽不合适,不如另尋人來。”岫煙笑道:“就請琏二嫂罷,再不珠大嫂,珍嫂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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