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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二卷 百足之蟲 待君入毂水溶求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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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笑道:“你個小東西,既知道就去拿,又啰嗦怎的。”

雪雁答應着才要進房,忽聽竹徑上沙沙腳步聲,定睛一瞧,笑道:“姐姐好?好早晚了,姐姐怎麼這會子下來?”

鴛鴦廊下收了傘,笑道:“老太太有事,命我請林姑娘。”紫鵑聞聲出來,道:“天色暗了,還落着雨,待我點個明瓦燈籠,木屐子、披風也要尋。”說着悄拉鴛鴦,道:“老祖宗知道姑娘吃藥,這時候讓去,必有緣故。好姐姐,你略透個風兒,我們也好打點預備。”

鴛鴦哪敢實說,含混道:“你又胡鬧了,主子的事,我們哪裡知曉。”說着服侍黛玉穿戴齊整,簇擁來至上房。

原來賈政也在這裡,見禮歸坐訖,便命黛玉坐在近旁,問她“新讀幾樣書,想什麼吃的頑的,姐妹們好不好”,黛玉一一答應。

翻來覆去說了半筐散話,賈母忽道:“你不是奉了娘娘的谕,要送那個給玉兒麼?”賈政笑道:“虧得老祖宗提醒,不然就忘了。”一面懷裡摸出個燒藍嵌寶銀絲匣兒,道:“玉兒瞧瞧,可喜歡不喜歡呢。”

黛玉接過打開,見大紅金錢莽緞袱子上墊着雞卵大小一方白玉,上頭疏疏幾筆,镂刻數枝細竹,竹下又生小草,草頭微赤,如累朱實。翻過面,卻見三四座遠近錯落的聳峰,峰下一灣碧水,幾朵飛雲。

正打量,又聽道:“當年省親,娘娘最喜你的詩。還聽說你一句:‘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注1】,娘娘說,好雖好,未免太悲些,不若改做‘草木不知愁,韶華共白頭’,豈不吉利新巧。你住在潇湘館,又愛竹,故娘娘特雕了這佩,送給你,算為此句寫照。”

黛玉若先三分猜疑,此刻已七分認定,這當是傻大姐口中“王妃”之引了。一時神混智亂,胸隔間怦怦地,一陣陣撕拽着亂跳。好容易熬過痛去,一擡頭,不知何時已離了座位,便如隔台觀戲般,隻見賈母老淚偷潸,賈政垂頭歎氣,桌對面另有個“黛玉”正發呆。黛玉怔怔瞧着,迷惑道:“難道我在做夢?還是夢中夢呢。”

恰不知何往,忽然賈政起身,口中連喚“玉兒”,黛玉心下歡喜,道:“好了!舅舅叫我,這夢便要醒了。”掙紮着喊叫應答,賈政隻聽不見,仍舊呼喚。黛玉急了,伸手便扯,卻被他反手扶住,道:“好孩子,别急,什麼話咱們慢慢說。”

黛玉愣了半日,才醒悟自己仍坐在椅上,低頭瞧瞧玉佩,搖頭道:“此事月前已定,可笑我還做什麼美夢!此一節,外祖母和舅舅定然難開口的,左右我塵債将消,夜台在望,于人世間留不長久,何不打破這悶葫蘆,也免彼此熬煎。”

拿定主意,遂道:“‘華嶽峨峨,岡巒參差。神木靈草,朱實離離’【注2】,難為他,一點紅色借得妙極。可惜竹子和潇湘館的像,大觀園裡卻沒這樣高山。”

賈政因雙玉雖未行聘,實已訂盟,早當甥女是未過門的兒媳了。如今悔婚背誓,雖為情勢所逼,到底令人齒冷。

他正計算如何從玉佩講起,先表元春愛重,次贊水溶賢德,再罵寶玉懵拙,末後方繞到婚姻事上。誰知黛玉輕輕一句,便如個軟木塞兒,堵得人說不出話來。

再看她素面低垂,秋波無浪,賈政越發感愧,良久牙縫擠出話道:“寰宇初定時節,聖祖曾以四方為号,分封四位異姓郡王,其中北靜王水氏功勞最高,傳到如今這輩,王爺别号就叫華峨先生。”

賈母雖不懂什麼靈草,又什麼華峨,但聽“北靜王”三字,便知膿包兒戳破了,登時心痛如絞,哭道:“可憐的孩子,都是我誤壞了你。原想你們尚未下定,不宜宣揚,親友們偶然打問,我隻答沒有定親,就連娘娘處,也預備中秋細禀。誰知幾下錯過,就弄成這樣.....”

賈政先恐賈母情切,不妨頭揭出元春困境——此雖實情,卻不便同黛玉說得:一則元妃落胎,王子騰又因“莅邊數載,疏谙夷情,治法不慎,緻地方廢誤難修”受天子申饬,黜降一級。如此風雨之秋,若再開罪北靜王,他動動手指兒,兩府也吃不消;

再則太妃少妃壓着,黛玉又沒父母族眷,便多幾分恩寵,拉拔外家也有限。

故此改婚許嫁,實乃移船就岸、無奈避禍之舉,而非做長輩的夤緣貢媚,見高位思遷,獻弱女而求榮。

黛玉深閨嬌養,這朝堂内廷勾當,說給她也未必明白。那孩子心還細,若聽見“娘娘不好了,王爺又催得緊”雲雲,再生疑外祖母、舅舅借勢壓人,逼勒她成親,反而大家生分。

聽賈母這話,賈政忙道:“也是天緣該的,水王不知哪裡讀到你的詩,極口稱贊。說句不怕死的話:王爺正當克壯,經材濟世,文章風流,比那孽障堪配你多了!好孩子,人言‘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有更高遠前程,舅舅也替你歡喜——萬不可折在那東西身上...”

賈母棄了拐,顫巍巍走來懷住黛玉大哭,道:“你是我最心愛的外孫女兒,若能長長久久在這裡,我死也閉眼。誰知人命強不過天命,我的兒,這身後還有一大家子呢,好歹别怪我。”

黛玉亦流淚不止,還虧賈政從旁勸解,方漸漸平歇,因道:“外祖母和舅舅的意思,我已聽明白了。隻是有兩件事,老太太必得依我。”

賈母此刻不怕她提心願,怕的是她不提,忙道:“别說兩件呀,就是兩百件,我們也依你。”

黛玉道:“我想去淨天庵一趟,替爹媽上柱香。嚴慈有知,非是我林家女兒背盟棄志,另有營求....”賈母賈政滿臉通紅,都道:“好孩子,你放心,阖族上下跟前,我們必演說分明,不損你閨譽絲毫。”

賈政上了年歲,舉止越發端持,尤其對着晚輩,輕易不肯露笑的。這會兒卻取出折帖,展開了,含笑推到黛玉跟前,道:“這是先前的嫁妝單子,你瞧瞧,還想要什麼,我再使人買。”

黛玉見他情切殷殷地,隻好捧過胡亂掃了幾掃,便點點頭,垂目不言語了。

原來賈政入仕經年,一向勤謹持身,除官俸、養廉、月費、飯銀外,連冰碳孝敬與贓罰銀子都不肯多收的。不過選了一任學差,贽敬、赆儀并各色入項攢下三萬有餘【注3】。

前次拿出兩萬五千兩銀子,賈母又私補一萬五千兩,打攏給黛玉添購嫁妝。實則細算來,不過林家家私百之一二,莫說大觀園,連潇湘館也折合不夠的。不過略補黛玉之失,也使自己稍感安心罷了。

見黛玉此般形容,賈政方些微松了口氣,又軟語問道:“你說另一件事,是什麼呢?”

黛玉低聲道:“外祖母和舅舅想個法兒,等冬天過定禮才好。” 賈母賈政俱吃驚道:“那不要拖半年?可難得很了。”又問:“可有什麼難處,才要如此。”

黛玉想了想,道:“我想多侍奉老祖宗幾天,也舍不得家裡姐妹們。”賈母眼窩才晾幹的,聞言又淚浸難歇,道:“我又何嘗舍得你!隻是天家儀度不容置喙,我的兒,這可叫我怎麼辦呢!”說着又哭。

賈政瞧瞧賈母,又瞧瞧黛玉,欲開口相勸,到底兩邊都不忍心。歎了半日,隻得道:“不如等欽天監擇了期,若喜日子定在明年後半截,冬天下定未嘗不可。”賈母又摟住黛玉哭了一程,方喚人打水洗臉,并命紫鵑雪雁進屋,預備交代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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