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昨夜太冷了,說來說去也是因為殿下受傷耽擱,怪不得她。
再看自己,好像隻是挨着殿下,并無逾矩的行為,也沒壓到他的傷口。
還好還好。
江雪螢凝神,壓下仍舊慌亂的心跳,試圖遠離他一些,怕驚擾到他,動靜放得極小。
但不可避免,沈長策還是醒來了。
他睜開眼,靜靜看着偷偷摸摸動作的江雪螢。
一言不發的,讓人覺得極有壓迫感。
江雪螢似有所覺,一擡頭,剛好撞入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眸。
“殿……殿下,醒了呀。”
早不早晚不晚,江雪螢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醒來。
行至一半的動作僵住,不知是進還是退。
沈長策“嗯”了聲,語中還有剛蘇醒時的慵懶。
江雪螢松了口氣,看來殿下也是剛才醒來。
轉而直接爬起身,随後看向她睡的地方,緊靠着他身邊……眼中帶上幾分擔憂。
遲疑道:“殿下……你的傷,還好嗎?”
沈長策閉目感受了下,除了她第一次翻身過來恰好打到傷口,後面都還算收斂。
“無礙。”
原本緊張的眸子一聽這話,瞬間放松開來,染上晶亮的色彩。
因着殿下留宿又未離開,明巧沒敢進來催她起身,等江雪螢收拾好,一路緊趕慢趕,再到香遠堂,比平時晚了快一刻鐘時辰。
本以為會迎來太妃的質問,她卻知曉殿下昨日回了府且同她宿在一塊兒。
叮囑道:“殿下既累了,便好好伺候着。”
江雪螢:“是。”
孟氏帶着沈凝玉還未回,太妃沒留她坐多久,就讓她回去。
江雪螢發現,在太妃面前,有什麼事,若打殿下的幌子,可能是最有用的東西了。
回去後,得知殿下沒出去,江雪螢特地去了小廚房一趟,讓人做些清淡的藥膳什麼的。
有人問起,隻說是她身子弱,誰也想不到會與殿下扯上什麼關系。
他帶傷,不能走太遠,加之近日似乎閑了下來,有要處理的卷冊都被仆從帶到了清風院的書房裡。
用膳時,也屏退了衆人,隻餘江雪螢親自在旁侍奉。
有關殿下的所有事,都是江雪螢親自把關,旁人看見,都覺得她受足了寵愛。
畢竟從前可沒見什麼女子,能得殿下這麼多特殊優待。
書房内,黃昏光影黯淡,明燭初燃。
一人黑衣勁裝,正回禀道:“聽殿下吩咐,殿下重傷的消息已經暗中散布出去,已經有人沉不住氣了。”
坐在桌前的人一襲寬袍,翻了一頁卷冊,“再等等,放長線,釣大魚。”
沈長策想了想,吩咐道:“最近軍中守備留些漏洞,以便他們露出馬腳。”
“是!”
“砰砰砰——”
兩人商量完,外面正好傳來幾聲敲門聲。
看這時間點,沈長策猜到是誰,給屬下使了個眼神讓他退下。
黑衣下屬立馬露出一個“我什麼都懂”的笑容,轉眼間就上了房梁。
沈長策往上面瞥了一眼,他好像是讓他出門去吧。
江雪螢端着一碗湯膳進來,放在沈長策面前。
熟悉的味道絲絲縷縷散在空氣中,這幾日他喝這些東西喝得有些多,幾乎是聞着便不舒服。
而這小姑娘似乎熱心得很,日日都讓廚房做,再親自送過來。
江雪螢懷着希冀的眼神看着他,“殿下,趁熱喝。”
沈長策暗中歎了口氣,有些無奈,“我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喝。”
江雪螢說起傷勢一點都不怯懦,道:“怎麼可能?待會兒還要換藥,這才幾日,殿下要好好養着才是,不要讓太妃知曉後擔心。”
她在命令他?
真是新奇的感覺,這湯中不知加了多少補品,沒想到,他有一天也能吃上這種東西。
做一場局,沒想到将自己也圈進去了。
沈長策看着那碗與藥膳媲美的濃湯,不由得皺了皺眉,猶豫之後,端起一飲而盡。
白玉瓷碗見底,江雪螢露出滿意的笑容,送上早就準備好的茶水,讓他喝下壓壓藥味。
在江雪螢的監督之下,入夜之後沈長策便不再處理公務,若有急事另當别論。
盥洗完後,江雪螢替他換藥,這事每次都是她來做。
實則傷好些之後,沈長策可以自己做,但在江雪螢眼裡,他現在跟易碎的陶瓷差不多,最好他什麼都不做,待在那兒好好養傷。
他要隐瞞受傷的事,江雪螢不知他的目的,也不知個中有何交叉牽扯。
她也并不很想了解,但照顧他,是她應盡的責任。
床榻邊,沈長策脫下上衣,上身肩膀以及腰腹處都纏着幾圈布條,肌肉紋理明顯,江雪螢不小心劃到過。
最近安分,沒什麼大的動作,傷口恢複得很快,細長的創口上長出一些粉粉的新肉,再差點就能全數愈合了。
江雪螢感歎道:“恢複得好快,再過不久,應該就會結痂了。”
她不太懂醫術,但不過幾日,就能變成這樣,想來也是異于常人的愈合能力。
就她平日不小心磕碰了哪裡,那麼一點痕迹,都會存在十天半月,沒這麼快好。
沈長策看了一眼,随後點頭。
他特意控制過,傷口都未傷及要害,隻是看着吓人罷了。
她養在深閨中,沒見過這些,有些大驚小怪了,不過從某個方面來看,也是助了他的力,讓有心之人知道,他的傷并不輕。
江雪螢換藥的動作越來越熟練,纏腰腹上的布條時,也不會再那麼輕易地碰到他。
即使脫了衣裳,他身上帶着的那股沉香都還在四周缭繞,混雜着湊近時能感受到的體溫。
江雪螢習慣性屏住呼吸,一趟藥換下來,她的臉頰上都因呼吸不暢帶着些微紅。
她直起身,眸子裡水光一片,加之偏紅的眼尾,像是被用力欺負過一般。
清雅的淡香彌漫開來,如春日盛開的桃花缱绻,令人如癡如醉。
沈長策察覺到體内生出一股燥熱,從小腹蔓延開來,被那一片溫香迷得失了神。
他手抵在額角揉了揉,喝了那麼多補湯,他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偏偏送的人似乎什麼也不清楚。
這種感覺在看到江雪螢沐浴完後,隻着一身單薄寝衣時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