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怎麼,我不能進來?”
青宛笑得僵硬:“哥哥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這輛馬車小,哥哥生得高大,我怕擠着哥哥。”
魏璋似笑非笑:“無妨。”
魏青宛抿唇不語,微微往車壁挪了挪。
他生得人高馬大,即使這輛馬車并不狹窄,但他往那一坐,空間好似都變得逼仄起來。
青宛有些不自在,雙手撫在膝頭,頭低垂,靜靜盯着衣裙上的繡花。
魏璋卻仿佛沒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幽深的眸凝視着她的側顔。
不知過了多久,魏青宛終于忍不住,敗下陣來,微歎道:“我給哥哥泡茶喝。”
魏璋無聲一笑,“有勞妹妹。”
魏青宛默默從匣中取出茶葉,泡了壺冷茶。
魏璋氣定神閑靠在車上,一手随意放在膝蓋上,一手慢慢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安靜無聲地看着她挽袖泡茶,目光慢慢上移至她發間,待看到她簪子上刻的“廷”字,手上動作微微一頓。
“這簪子,是宋二送的罷?”
魏青宛執着紫砂茶壺的手一頓,側目看了他一眼,羞澀微笑:“是。”
他想起方才宋廷宣身上佩戴的那個香囊,笑問:“妹妹前些日子說要給我做一身衣裳,不知做好了沒有?”
青宛垂下眼睫,給他斟茶:“馬上就好了,過兩日就給哥哥送去。”
他接過,呷了一口,語氣微冷,“但願妹妹不要忘了才好。”
正值盛夏時分,綠樹成蔭,蟬鳴聲此起彼伏,滿架子的薔薇一院芳香。
青宛和落蘇正坐在廊下的陰涼裡仔細做着針線,銀翹搬了個小矮桌子出來,笑道:“姑娘歇會兒罷,您都做了一天了,仔細累出病來,大爺又該心疼了。”
青宛擡頭看着她笑笑:“你倒是會揣摩大爺的心思。”
銀翹一愣,半晌笑道:“姑娘哪裡的話,大爺待您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外頭人不知道,我們在您跟前兒伺候的還能不知道嗎?”
說着,她手腳麻利的一旁果籃裡搬出一個滾圓的西瓜,一邊拿刀子切着,一邊道:“這不,莊子上剛孝敬的新鮮瓜果,大爺立馬就差人給您送過來了。”
她将切好的西瓜遞給青宛,笑着道:“您嘗嘗,奴婢剛從井裡取出來的,清涼得很,吃塊正好消消暑氣。”
青宛放下針線,接過咬了一口,微笑道:“果然清甜涼爽,你們也坐下嘗嘗。”
“哎。”落蘇和銀翹應聲坐下,主仆三人很快便将一整個西瓜都吃完了,三人之中,要屬魏青宛吃得最多。
到了晚上,魏青宛突然腹痛,落蘇和銀翹将她扶在榻上歇息,落蘇焦急問:“姑娘,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來?”
魏青宛忙制止道:“無事,想必是白日裡貪涼,多食了些瓜果,你們無需去請大夫,我躺下歇一夜就好了。”
落蘇道:“那奴婢先去給您倒杯溫水喝。”
魏青宛點點頭,見落蘇走開,又看了眼銀翹,歎道:“我原是想着今日就将做好的衣裳和香囊給大哥哥親自送過去,可眼下難受的緊,想是不能了,你便幫我跑一趟,将東西都送過去罷!若是大哥哥問你,你就說我身子不适睡下了,改日再過去看他。”
銀翹不疑有他,連忙道:“姑娘您且安心,奴婢這就替您送過去。”
魏璋今日直到深夜才回了明熙堂,一進院子,趙嬷嬷便連忙迎上前:“大爺回來了。”
說着,忙命幾個小丫鬟去屋裡擺飯。
趙嬷嬷是魏璋的乳母,在府中頗有些臉面,魏璋從小到大衣食方面的事都是她在料理,明熙堂的日常事務和下人管束也都是她在掌管,魏璋的貼身小厮長吉便是她兒子。
待魏璋用完飯,沐浴準備歇下時,趙嬷嬷忽想起來衣裳的事,便上前禀告道:“二姑娘今日送過來一身衣裳,大爺可要瞧瞧?”
魏璋點頭,趙嬷嬷便将衣裳和香囊都拿出來,捧上前去。
趙嬷嬷忍不住贊道:“二姑娘這針線真是沒話說,不比外頭那些繡娘的差。”
魏璋微微露出一點笑意,手摩挲着那衣裳,唇角微彎:“她什麼時候來的。”
趙嬷嬷道:“回大爺,二姑娘沒親自過來,說是身子不适,讓銀翹送過來的。”
魏璋笑意微斂,淡聲道:“知道了,你下去罷。”
趙嬷嬷福了福身,退出門外,看長吉在門口守着,便将他稍稍拉遠一些,壓低音量道:“大爺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他這陣子陰晴不定的?”
長吉打了個哈欠道:“娘欸,大爺的心思我怎麼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