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窗而過,照在魏璋寬厚結實的肩背上,隻見他整個後背布滿了觸目驚心的鞭痕,竟沒有一寸皮膚是好的。
青宛呼吸微滞,盯着那些傷痕靜止不動。
魏璋若有所覺,猛的回頭,看清是她,頓時一怔。
“宛宛……”
他似是沒想過她會來,俊容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你先等一下。”後背傷痕駭人,他怕吓到她,連忙撈起上衣準備穿好。
青宛卻走上前去,按住他的衣裳,“讓我看看。”
說着,她伸手緩緩撫上他背上一道鞭痕。
指尖微涼,魏璋微微瑟縮了一下。
“疼?”青宛的聲音很低,聽不出情緒。
“不疼。”他轉過身,不讓她看見傷口:“我沒事。”
卻不想胸前的陳年舊傷也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隻見他胸前刀口箭傷遍布,交錯猙獰,其中一道長疤從他左肩斜向右下腰,刀口寬長,仿佛大刀所砍傷。
青完皺緊了眉頭,一時心緒複雜。
她心裡雖恨極了他,可二人過去也曾有過一段美好歲月,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即便走到今日這般不堪的境地,兄妹之情也還是存在的。
眼下親眼看着他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哪能真的無動于衷。
這種感情說來複雜。她既恨他,卻也會在看到他受傷後而忍不住紅了眼眶,兩者之間詭異交織着,互相融合,互相共存。
“這是怎麼傷的?”她輕撫那道長疤。
心口有些微微的癢,魏璋有些不自在:“前些年在戰場上遭了敵将暗算,不小心傷到的。”
似乎是怕她擔心,他又補充了一句:“傷口早就好了,隻是疤痕看着吓人罷了。”
她低垂着眼,輕輕“哦”了一聲。
難怪平日二人雲雨,他總喜歡滅掉燈燭,在黑暗中進行。
她也曾不小心觸摸到他身上的疤痕,但卻一直不曾看清晰,今次還是頭一回在明亮的環境中看到他的身體。
青宛盯着他身上那些傷疤,不免有些觸動,于是默不作聲拿起青瓷藥瓶和挖藥的瓷勺,輕輕将藥膏敷在他的傷口上。
魏璋坐着不動,任由她為自己上藥,一雙眼追随着她。
塗完藥,青宛用白紗布幫他包紮好傷口,最後繞到他身前來,垂眸道:“把褲腿卷起來我瞧瞧。”
魏璋道:“不必了,待會兒我自己來。”
青宛默了一瞬,忽的蹲下身,輕輕卷起他的褲管,自顧自的查看起他的傷口來。
隻見他膝上已跪得磨破皮,一大片淤紫色,看着着實吓人。
她不禁皺眉,重新拿起藥膏,小心翼翼的為他輕抹細塗,末了,還靠近輕輕吹了吹。
魏璋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之人漂亮的眉眼,有些受寵若驚道:“宛宛,你不必如此,這些事叫下人來做便可。”
青宛放下褲管,站起身,避開他灼熱的目光,也不多說什麼,隻道:“我回去了,你好好休養。”
說着,轉身要走。
魏璋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仿佛做夢一般。
“宛宛...你真是特地來看我的?”
青宛有些不自在,将頭埋得低低的,特意避開他的目光,輕輕“嗯”了一聲。
聽到想要的回答,魏璋唇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你兩日不曾來看我一眼,我還以為你當真一點兒也不在意哥哥了。”語氣有些委屈,又似乎帶着試探意味。
自他同她挑破自己的心思後,她便成日裡橫眉冷目,沒個好臉,眼下她稍稍展露的一點溫情,也足夠令他欣喜若狂。
可他一向多疑,歡喜歸歡喜,卻又怕她此番突然改變态度,是在假意馴服。
青宛眼神微閃,垂下眸,并不正面回答問題:“都受傷了,還這麼不老實。”
說着,從他懷裡起身,慢慢的幫他把上衣穿好。
魏璋盯着她手上動作,眼裡流出一絲不可置信和一絲驚喜。
她今日先是主動來書房看他,緊接着又親自為他上藥,現下還親自給他穿衣。
他還是頭一回這樣被她伺候着,那張向來肅冷的俊臉不自覺的露出了冰雪消融般的笑意。
衣袍穿好,她剛要退開,他募地又将人拉坐在自己腿上,讓她靠在自己胸口:“宛宛...等我安排好一切,便名正言順娶你進門,我們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