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看一個争搶廉價糖果的幼稚小孩兒。
她這幅氣定神閑的姿态,反倒讓那甜甜卷感到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分外不是滋味。
以至于上台時心緒不甯,差點跌倒在台階上摔個狗吃屎。
幸而被身邊人扶了一把。
但也被鏡頭捕捉到,投放在兩側大屏幕上,結結實實地在衆多觀衆面前出了醜。
輪到孟櫻甯登台,她優遊不迫地踩着高跟鞋,儀态萬方。
一旁有個俊朗高瘦的男網紅想要搭把手,也被她拒絕了。
小小台階,她完全能做到自力更生,不需他人幫扶。
等站在舞台中央,聽着主持人激情四射地念着手卡,耳邊滿是對她所獲成就的吹捧,孟櫻甯卻有些心不在焉。
台下。
最前排位置,被一群高管環繞的中心位,那把真皮座椅,始終缺了人。
等孟櫻甯捧着獎杯下台,剛要往觀衆席走去,卻被一個工作人員叫住:“嬰甯老師,你的座位不安排在那裡。”
孟櫻甯愣住,“那我要去哪裡?”
不應該啊,她看那個甜甜卷都被安排在了觀衆席,兩人是同一個獎項,理應安排在一塊。
她都做好了座位比那甜甜卷後一排,被那人揪住機會陰陽怪氣地嘲笑,随後自己巧舌如簧反擊的打算。
“這邊給您安排了專門的VIP休息室。”
“專門的休息室?”
“是的,獨一份的,隻為您一人安排。”
孟櫻甯不解:“為什麼?”
工作人員并未透露,隻恭恭敬敬,又諱莫如深道:“您請跟我來。”
孟櫻甯一頭霧水,但還是跟了上去。
等她被人帶到一間休息室,推門而入,走到一仿古屏風後。
看到那張佼佼不群卻又在她心目中定義為“宇宙第一欠扁”的臉時,這才雲開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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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櫻甯的第一反應是轉身就走。
但好死不死地,那工作人員在她走進去後,便極為盡職盡責地鎖上了門。
……算了。
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跑了倒顯得她心裡有鬼,不夠光明磊落。
孟櫻甯想明白了,要想表現出對一個人的不在意,想要将那些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最好的方法,應該是用沒事人一樣的姿态,像對待不相幹人員那樣。
平靜,淡然,又疏離。
孟櫻甯掖着裙擺,自然而然地揀了張椅子坐下,看向靳宴惟,口吻漠然:
“靳總找我有何貴幹?”
靳宴惟端坐在椅子上,裹着筆直西褲的腿松弛撐在地面,身後是一屏寫意青竹,淪為背景,襯托得他整個人清隽又俊逸。
“靳總?”
靳宴惟輕啟薄唇,深深地看了孟櫻甯一眼,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剛才不是不認識我嗎?”
孟櫻甯:“……”
怪不得自她進門後一直不說話,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被擺一道,孟櫻甯也不慌。
她裝傻充愣着:“啊,剛才啊。我的确沒認出靳總您。”
“還是後來我的小助理認出你來,說是你,我這才反應過來。”
瓷白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纏繞着裙子上的流蘇,孟櫻甯眼尾微撩,漫不經意道:
“可能靳總您長得太大衆臉了,所以導緻我剛才沒認出來。”
“……”
被毫不客氣地說成是大衆臉,靳宴惟也不惱。
冷靜自持地拎起前方的漢瓦紫砂壺,慢條斯理地往剔透白玉杯中倒茶,動作斯文優雅,流暢得像是一副觀賞畫。
斟滿一杯清茶,修長指尖扶在杯沿,搭靠着往孟櫻甯方向送,靳宴惟笑着看向她,嗓音透露着點滴疑惑,字句卻清晰:
“哦?原來靳某的臉是大衆臉。”
怎麼可能。
就是一句掩飾氣言,但孟櫻甯絕不可能自我打臉。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繼續胡亂掰扯:
“差不多,剛才沒怎麼看清楚。”
“反正你的臉乍一看真挺大衆臉的。”
“——原來是沒看清楚。”
靳宴惟慢悠悠地品下一口茶,潤過的清冽嗓音緩緩拖着腔調,宛然薄唇沾上一點瑩潤水色,少了幾分冷情冷性的生人勿近感。
“不然呢?”
孟櫻甯放下懶懶攪着流蘇的手,剛想無情少面地結束這個索然無味的話題。
順便正色詢問靳宴惟找她到底有什麼事,沒事的話她就要離開了。
甫一擡眼,卻發現靳宴惟已經撐桌而立,清颀身姿微俯,湊近,朝着她的方向。
低着眼,漂亮的眸子深鎖住她:
“那要不,你再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