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來過嗎?”
南星将他的早餐、放在他常坐的位置前,說:“沒有啊!”
“那這盒巧克力。”他瞥了她忙碌的後背一眼,“你買的?”
南星臉不紅心不跳,說:“跟你哥上次給你帶的是一個牌子,昨天逛超市的時候順便給你買一盒。”
葉傳書拿起盒子上看下看,左翻右翻,估計是證實這并不是假貨,于是放在一邊。
“你倒是挺舍得。”
南星趁他不注意,瞟了他一眼。
幸好她記得住盒子上的英文,聽完他這話,于是裝作自然地拿起手機,搜索一圈。
這一搜之下,一看那價格,驚得她剛吸進去的豆漿差點噴出來。
“咳咳......”
乖乖。
葉傳書莫名其妙地看她。“你沒事吧!”
南星将手機反扣在桌上,說:“我們薛教授,要我們國慶期間寫篇三萬字的論文,你說能沒事嗎?”
葉傳書歪着頭表示不解。“你們這位薛教授,這麼喜歡長篇大論的?”
南星心虛地“嗯嗯”兩聲,不敢過多編排。
編排太過,容易遭雷劈。
吃過早飯,她将昨晚收到的胸針和衣服一并打包,送到二手商店,轉手就給賣了。
不實用的東西,當然得廢物利用。
既然葉傳書不給休假,那就隻能睡懶覺。
于是國慶第一天,她前一晚就将早餐準備好,打算第二天他要吃的時候熱一熱就行。哪成想一大早六點鐘,她就被一陣悠遠的音樂聲吵醒。
她翻來覆去,埋頭進被子也不是,堵住耳朵也不是,最後隻能無奈去敲隔壁卧室的門。
門開了,葉傳書的金毛獅王形象映入眼底,腿上放着把小提琴。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畫面,突然有種很協調的錯覺。
“拜托,葉先生,您樂性大發能不能挑個時候,我很不喜歡這個起床鈴聲。”
葉傳書愣了三秒,語氣不善。“這好像是我家。”
南星半掀起眼睛,說:“是你家沒錯,那你能不能稍微有點公德心。”
“出去。”
“我是善意的......”
“再不走明天就不用......”
“行,我走。”
南星舉手投降,乖乖後退,面帶微笑,禮貌地帶上門。
門口,她深吸口氣,擡起兩手臂伸直,在空中劃個半圈,最後停留在腹部前,重重呼出胸腔的廢氣,堪堪壓下丹田的火氣。
“不氣,不氣。”
她這麼告誡自己,回了房間,打算繼續睡。
哪知隔壁的琴聲越來越激昂,越來越高亢,從西式拉到中式,從《出埃及記》拉到《十面埋伏》,擾得連花園裡的鳥都受不了。
“我服了你個老六。”
沒辦法,她索性起來跑步。
道上一個人都沒有,車都少見,南星跑得十分寂寞。
回來的時候正好七點鐘,她眼尖的發現,客廳裡多了一束杜鵑花。
花不是她買的,琴嫂不會這麼早來上工。
所以,是家裡來客人。
她上樓換衣服時,書房的門開着,她能看見葉傳書坐在輪椅上,好像在跟誰說話。
她沒有窺視别人隐私的習慣,所以也不想去聽他們都說些什麼,回到自己房間沖澡。
再出來時,書房裡的氣氛不再平靜,昏暗之中隐隐傳來争吵聲。
葉傳書憤怒道:“我說了我不需要。”
女人質問道:“你要這副樣子到什麼時候,一年了,你不見人不見光,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這不是我馮士林的兒子,我要你變回以前那個不可一世、陽光開朗的孩子,好不好?”
葉傳書口無遮攔的說:“你有大哥一個兒子就夠了,不需要我...”
“啪......”
這巴掌夠響亮的,吓了南星的小心髒“撲通”一跳。
馮士林壓制着怒火,說:“把你剛剛的話給我吞回去。”
葉傳書心虛的壓低了聲:“本來就是這樣。”
“你要氣死我嗎?”
隔壁清晰的争吵忽然變得飄遠起來,迷迷糊糊的若有若無。
記憶裡猛然蹦出個畫面,那是九歲的小南星在哭。
“你要氣死我嗎?小小年紀不學好,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禍害,手伸出來。”
小南星委屈地哭喊:“不是我偷的,媽媽,真不是我偷的。”
媽媽不信,恨鐵不成鋼道:“不是你偷的還能是誰偷的,這個家裡就屬你最壞。我廢了你這雙手,免得以後出去偷,丢我的臉。”
“真不是我......”
那根柳條,一遍一遍抽打着小南星細嫩的手掌,聲音像極冬日呼嘯而過的山風,帶着凜冽的寒氣,肆虐生刮稚嫩的皮肉。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橫七豎八的鞭痕躍然掌上,紅腫得像紅燒過的豬蹄一樣,吃飯的時候連筷子都拿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