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靜靜流淌,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們沿着河岸欣賞冬季的倫敦。
穿梭在其中的,不乏具有東方面容的男男女女,也是,聖誕節過後,學生們又要回歸到校園。
這裡是倫敦,一座容納世界各地旅人的城市。
林墨的航班落地時間已是淩晨,在中東待久了,落地時被迎面而來的冷空氣激的打了個寒戰。
下意識給自己施了個保溫的異能,林墨松了松圍巾,順着旅客的方向去提取行李。
等待行李轉盤是最煎熬的一段時間,林墨低着頭,一手揣在兜裡,另一隻手用來浏覽手機消息。
一年來都沒怎麼顧得上關注外界動向,林墨有種和社會脫節的感覺。
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是一位穿着黑色長款大衣的女人,五官埋沒在帽檐下和圍巾裡,身上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
來自人類本能的警覺意識,林墨長期浸潤在死亡和血腥世界,時刻警惕來自外界的炮彈,進而導緻她本人末世隐藏的危機感疊加,形成現在這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等啊等,等到林墨開始不耐煩起來後,行李終于取到了。
我到底為什麼要去坐經濟艙……
林墨内心吐槽自己犯蠢的舉動,拎着行李箱快速離開此地。
她沒告訴麥考夫她回來的時間,但她确信林塵那個大喇叭會廣而告之。
走到出口,林墨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的人。
歲月積累的沉澱讓他更顯穩重。
麥考夫滿眼都是林墨的樣子,她瘦了好多,即使穿着大衣也能看出她的消瘦。
心口泛起酸澀的痛感,麥考夫覺得,他對自己的情感還是過于自信了。
當情緒翻湧時,根本無法制止。
他站在那裡,看着林墨愣在原地,看着她臉上漏出錯愕、震驚、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
視線内,林墨抛下手中的行李箱,朝着他的方向跑過來。
近了,還有兩步、一步……
她毫不猶豫從他的身旁跑過。
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清冽的花香味在鼻尖匆匆劃過。
麥考夫收回手,轉過身,他的目光集中在林墨身上。
而後者,此刻已經慌不擇言了。
“你……不,不,您,請問您是否有一個女兒,二十歲左右,讀的曆史專業?”
林墨緊緊抓住一名中年男士的袖子,眼中還帶着淚花,她的語氣又急,又飽含着莫名的期待。
她面前的夫妻倆很明顯是華人的長相。
男人身材挺拔,戴着一副金邊眼鏡,面容和善,看上去像是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
站在男人旁邊的,應該是他的夫人。一身米色的大衣,頭戴相同顔色的貝雷帽,歲月在她的面容上不曾留下半點痕迹,金色的眼鏡鍊為她增添了知性的美感。
夫妻倆的手握在一起,聽見林墨的詢問後,雙方互相對視了一眼,很快那位夫人拍了拍林墨的手。
“孩子,你恐怕認錯人了。我們還有事,不好意思。”
夫人手下的力道很輕,語氣也很溫柔,但就是這份溫柔,讓林墨更加溺死其中。
夫妻倆注意到走過來的男士,朝對方點點頭後,将林墨的手拂開,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夫妻倆攜手離開原地。
麥考夫手疾眼快扶住身子軟下來的林墨,後者滑落到懷中,雙手是止不住的顫抖。
麥考夫低頭喚着林墨的名字,然而林墨什麼也聽不進去。
她雙眼迷茫地望着遠方,夫妻倆的背影成為小黑點。
“怎麼會……明明就一樣啊……騙我玩嗎?為什麼不認我啊……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啊……”
嘴裡念念叨叨的話語聲愈來愈小,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冒出來。
麥考夫給周圍的手下一個眼神,随後他抱起林墨離開這裡。
直到人都坐在車上,林墨還沒有從突如其來的情緒裡抽身。
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迹十年心。
兩輩子,加起來十年的時光。
她夢裡夜夜思念的人,就那樣,不加準備的出現在面前。
依舊是她熟悉的樣貌,依舊是親切的話語。
跨越時空,在陌生的國度,她遇見了他們。
可是他們否定了。
林墨想,難道是因為這張臉嗎?對了,他們的面貌沒有任何改變,有變化的是自己……
事已至此,麥考夫當然猜出了那兩個人的身份。
林墨的父母。
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實!
麥考夫第一時間讓人去調查對方的身份,現下,他需要做的,就是安慰懷中一直哭的林墨。
“或許他們有難言之隐。畢竟,來到這裡不可能不付出點代價。”
林墨:“代價?他們的代價我付了啊!”
不然她累死累活賺取積分為了什麼?功德她給出去了,積分她已經賺夠了,結果你告訴我,他們是來到這個世界,卻不認我,這算什麼?
給了我希望,緊接着再給我一巴掌,讓我認清現實?
林墨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随手把麥考夫推到一邊,拿出手機瘋狂聯系林塵。
麥考夫内心同樣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