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後的護士移動速度極快,柯巫再擡槍射擊時兩個觸手護士掠過殘影從眼前消失。
廉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好歹也是做過安保小隊隊長的人。
柯巫的激光槍滑到一邊,他迅速穿過躺在地上一個個晾出大腦的活屍,拿到激光槍。
手術室内的燈光讓他看清了柯巫的臉,他困惑了幾秒:“我是不是見過你。”
柯巫:“見過,死前見過。”
廉山:“啊?”
滴答。
滴答。
幾滴口水滴到了廉山臉上,他隻覺渾身血液逆流,指尖寸寸冰涼,憑着直覺仰頭向上看——
兩個觸手護士如同鏡面蜘蛛趴伏在天花闆上。
求救聲卡在喉嚨裡,廉山手臂軟了幾分想舉槍射擊,腦中閃過千百次的擊殺畫面,現實卻不堪一擊。
吊垂而下的觸手伸過來,肉尖尖的齒牙有黃褐色的牙漬。
廉山瞳孔驟縮的瞬間,将觸手牙漬放大,上面的微生物舞動須足,要吃他的不止是觸手,還有被滋養的病菌。
嘔——
這一秒,高溫激光打穿觸手,炙烤廉山的頭發。
觸手護士這才嘶嘶吃痛,觸須吸盤緊緊吸附天花闆調轉方向,它像是失憶了,現在才反應過來威脅最大的人是誰。
“咕噜噜噜!!”
柯巫冷靜地瞄準了她。
柯巫對準了觸須腕足來切,她怕針對護士本體會讓她再次分裂,那豈不是無窮無盡無休止。
她表情凝重,像是面對一件很麻煩不好處理的事情。
兩個護士的觸須不斷蠕動生長,它們互相配合一個遊走天花闆,一個松開觸手上的吸盤——
“啪啪啵啵。”
幾聲拔拽像水泡泡響,護士從天花闆掉落,在半空翻了個身,靠觸須撐扶穩穩落地,觸須就像護士的腳,張牙舞爪地爬向柯巫。
天花闆上的那隻護士也在靠近。
柯巫不停切割觸手,可剛切完又再長,她同時提醒廉山說:
“你别開槍,我在吸引火力,等下如果她們把我纏住了,你就跑走吧。”
她不希望再有人送命了,那一地活屍足夠慘烈了。
廉山内髒才換好沒多久,醫囑多次強調他适合靜養,不要參與很多激烈的争鬥。
他其實也有點想退居幕後了,但是——
廉山往隔簾旁邊的活屍看去,有些是前幾天接觸過的病患,死的一個比一個難看,他猶豫幾秒,再擡頭看時——
柯巫已經左竄右躲借用醫療器械藏匿身形了。
“我不會走,你不用擔心我會拖你後腿,”廉山做好戰鬥姿态和标準地持槍手勢說,“放心,我有經驗。”
他轉身往活屍中間走去,挑選着什麼。
左右的塑料雨簾為柯巫增加了不少助力,她繞過一架醫用形機械臂組,操作台上布滿難以辨别的按鈕。
時間緊迫,柯巫在五秒内識别出按鈕作用。
視野内蹦出一列列文字注解,她擡手拍下一個白鍵按鈕——
輔助燈大亮,如波浪蠕動的觸須緊挨着天花闆,被突然的光亮刺到,咕噜一聲。
緊接着觸手一圈圈纏繞上護士的手臂雙腿,成為人體外骨骼。
如果原先護士是被觸手寄生了的話,現在則是觸手和護士合二為一,兩根粉褐色觸須根部覆蓋脊背,尖端的吸盤吸附在護士後頸。
柯巫雖高,體型卻纖薄。
她側蹲躲在醫用器械後面,露出一隻眼睛放大視角查看觸手護士的狀态。
護士的頭一開始就不存在,隻有軀幹和四肢,而觸手以頸窩為巢穴寄生,從柯巫打了幾槍之後便開始暴動分裂。
柯巫感到頭疼。
她用手扶額,有種被自己害到的感覺。
分裂後觸手似乎進行了新的生物進化,從外捆綁人體成為軟組織外骨骼。
柯巫眯起眼,注意到那些吸盤竟然能移動!
從觸須遊移到了護士身上,大小不均的圓弧吸盤在護士皮膚上留下可怖紫痕。
她有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像拔火罐留下的痕迹。
一隻護士三個眼珠,兩個護士六隻眼珠,堪稱360度的轉動,球狀的世界在觸手眼中滾動,它咕噜兩聲發現了柯巫!
觸手像緞帶擺動兩層波浪,吸盤一收一縮拉長朝柯巫伸去!
“咔——”
不是觸手發出的聲音,而是——
醫療機械爪在柯巫的操作下揪住觸須,四隻冷硬的機械組節節伸展,扯住地面先靠近的護士,冷硬的機械臂毫不留情的扯起觸手,吸盤被薅起的聲音像放鞭炮。
柯巫手下微動,操縱杆轉動兩下。
機械爪鉗制了護士的軀幹,将它提溜到半空,兩個機械爪揪住一頭一尾,朝兩頭拉長抻開觸須。
“叽叽叽叽!”
觸手像水中八爪魚一樣瘋狂叫嚣,它繃成一條有韌勁的橡皮筋。
柯巫松了口氣,暫時控制住了一個,但天花闆上那個就不太好解決。
四五根觸須繃長,松緊有度地探了過來。
柯巫對着醫療操控台手忙腳亂地操作,差點要把腳放上去踩一遍。
終于找到了左側機械臂的操縱杆,她左右控制像抓娃娃機似,但機械臂伸展長度有限,無法向上抓,隻能往下。
誰設計的,一點兒都不方便。
柯巫抿唇默默吐槽兩句,不知是經曆過第一次的龐大巨物,還是柯巫和極夜融合的越來越好,她的情緒阈值降低不少。
緊急之時,天花闆觸手僅留下了一根觸須當做粘連繩索,餘下所有肥碩的身體微微蕩起個弧度,前後擺動兩下似乎想直接砸向柯巫。
而柯巫就等它的操作呢。
既然無法攻擊它,那就鏟除它,從根源鏟除。
護士被觸手用力抛起,在半空中擺動狂浪般的觸須,無數吸盤翕動,齒牙随着軟肉蠕動,似乎在摩拳擦掌。
它将要整個身體砸過來!
柯巫露出一像素微笑。
時間在她眼中放慢,分析抛物線軌迹,不得不說,觸手準頭不錯,最後落點會出現在她頭上。
隻要柯巫不動,觸手會像個海星扒住她的頭和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