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建造了避難地堡。」
與此同時,丁良的聲音傳入了柯巫耳中,他說:“是啊,我根本算不上人了,被逼着做過那些事之後,我已經不配稱為人。”
“可你還有理智,能和我們對話。”
“你們根本不懂!所有留在這裡的人身體都會産生變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而且早有一天,我們也會被吃掉!”
丁良情緒極不穩定,剛才還低落現在又接近癫狂地怒吼。
柯巫雙手撥開石桌上的大片絨毛,碎羽飛旋間,她認真地辨認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圖案和文字,簡單的線條畫出了城堡之下的簡略地圖。
柯巫的視線掃過,正好看到了鐵刺門的部分,這層在被稱為“避難地堡”的地下區域來說,隻是個入口。
所以,城堡之下還有隐藏的天地。
柯巫将石桌上的小地圖印在腦域中,接着看起像日記記錄本一樣的石桌,上面簡述了避難地堡建造以來的一些事情,但關于這些日常的圖案畫的很抽象。
柯巫看得很費神。
十塊小人圖,除去避難地堡那張,其他九張上的小人經常圍在一起,前期四五張的畫風還停留在撿東西,蓋房子等,後面幾張走勢逐漸離譜。
第六張圖上八個小人舉着兩個人投進了一口大鍋,再往後,幾個小人的體型長大了,甚至出現一些黑色粘液的圖。
柯巫思忖着,難道這是輻射區的進化史?
熾光那邊不知道問到了什麼,丁良惡狠狠地嘶吼:“你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就是誤入這裡的落難者,之前這裡有很多避難的人,但慢慢的都消失了,或是順從環境異化成怪物,它們在想方設法讓所有人都異化。”
“我以為這裡是新家園,我想了無數辦法逃離!根本出不去,那些怪物會互相配合,引誘人類,讓人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怪物!!”
丁良情緒激動,說話時聲音嘶啞又破音,破落般的嗓子可見有多久沒有正常說話了,連對話邏輯都有些不在線。
熾光記住了丁良的每一句話,逐字逐句地分析:“你是說,城堡就是避難所?我們所在的地方是用來避難的?”
熾光懷疑地看了一圈:“這麼危險的地方,人恐怕都被異化成輻射異人了,你們為什麼會選這裡當避難所。”
“最開始不是這樣的,”丁良宣洩過過後安分了不少,這會兒倒像個正常人,“輻射爆發初期這裡來了不少人,他們都不想被納入各個國家城市之間,成為被奴役的人,所以他們自行尋找了可以躲避輻射感染的地方。”
丁良瘦得幹癟的身體突然抽搐抖動,他對這種身體反應表現得習以為常,反倒是月壇怕他出事忙蹲下來問:“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沒事,隻是缺少營養。”
丁良胃裡灼燒感襲來,他幹嘔幾下盯着月壇的眼神逐漸變了,眼眶裡充斥着紅血絲與淚花,月壇愣是被這眼神驚住,他卻又說着些讓人心生憐憫的話。
“我先前以為這裡是避難所,來了之後卻發現自己被騙了,這裡根本就是個怪物老巢,所有人都是被被怪物驅使的奴役!”
“我被他們強迫不允許離開,否則就會殺了我喂給那些怪物,”丁良被胃裡反湧上的酸水嗆了幾下,生理性淚水止不住地流,他挪着身子靠近月壇,“求你們,快走吧,帶我離開這裡!和我一起來的有十個人,全都被異化成怪物了,馬上就要輪到我了,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熾光因為丁良的話陷入邏輯怪圈,她在思考這一切有什麼聯系,可輻射區很多時候發生的一切并不真實。
月壇是離丁良最近的人,他蠕動被捆綁的身體,求饒,流淚,訴說自己的遭遇。
面對人,熾光他們抱有天然的底層好感度,根本不會思考面前的丁良是否有欺騙的意思,對他是否撒謊也無從辯駁,心理微表情的程序輸入了他們的程序數據中,可面前的丁良所有表情都誇大了數倍。
微表情無法識别,情緒超過兩種,且摻雜在一起無法正常分析。
月壇糾結地看着丁良,沒有第六感告訴她,其實,丁良想吃掉她。
地上被捆死的男人咧起嘴,黃牙中夾雜着幾根沒消化完的肉絲,他眼中流露出一絲貪婪,而就在他張嘴要咬住月壇的胳膊時——
柯巫收緊納米絲把他連拖帶拽地扯到石桌旁邊,一陣拖行過後,丁良硬生生看着嘴邊的肉遠離自己。
他心有餘悸地看向最開始一言不合就卸胳膊的那人指着一個圖案問: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