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多的柯巫一時間不知道編話了,當時種植種源時柯巫是開了攝錄的,但被吞下鳥肚子後她失去意識,核心能源被取出來,這些都會幹擾攝錄。
現在她腦域裡并沒有視頻,一無所有,隻有受傷的隊友和頑強的柯巫。
柯巫委婉地說:“避難地堡那裡的磁場不穩定,幹擾了攝錄。”
“哦,”月壇沮喪一秒後突然想起,“我拍了照片!照片不會受到影響。”
柯巫:啊??
“你都拍了什麼?”柯巫試探問,“當時你們昏迷之後中途醒了嗎?”
月壇搖頭:“那沒有,我在昏迷前拍了好多張,給你們看。”
接着通訊頻道刷刷刷十幾張圖,從異變人猿人到祭祀地,巨蛋怪鳥都拍到了,柯巫眼睛一略,很滿意。
這些照片既能完成記錄工作,又沒拍到她失控不正常那段經過,更讓人慶幸的是,種植種源的過程無人知曉,但輻射區确實在被淨化。
熾光的手腳被鎖在檢修床上,她的皮膚層頻閃不斷,瞧着還差點沒修好:“種源種在了哪裡啊?”
柯巫随便扯了些話模糊過去,着重講自己是如何艱難地扛着隊友們上車回家的,一番誠摯的發言過後,熾光蠶食月壇三人都覺得自己欠了柯巫不少。
“我剛才還聽到維修員說,譚研究員被逮捕了,”月壇擔憂地攥着手,“極夜,你知道出了什麼事嗎?她人很好的啊,從沒對我們發過火,不像訓練員。”
柯巫默了默。
熾光接過話:“廠區不讓出入也是因為她嗎?”
蠶食緊跟着問:“叛國卧底,他們這樣說。”
三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柯巫,這會兒維修員們去休息了,維修點隻有他們幾個仿生人,柯巫本來正視幾人的頭一點點垂了下去,幾人安靜了會兒。
柯巫突然說:“我不清楚,吉栗在處理這件事,如果有消息會告訴我們的。”
“譚研究員以後還會負責我們的後勤嗎?”月壇追問,她有點不甘心,“我不想讓她走。”
從幾人蘇醒以來,面對最多的出了訓練員張寬田,其次就是譚清露了,吉栗都要往後排,武鬥系列沒有說是哪位科研員創造的,大家都默認參與了項目的研究員就都是創造者。
後勤很多時候和衣食住行維修有關,熾光月壇蠶食還有風玖四個人經常配合譚清露檢查機體,檢測數據,更換機體零件等等工作,很多時候他們都覺得譚清露像老師,可老師形容又差了點意思。
老母親三個字就十分妥帖,提出這一說法的是月壇,其他幾人一緻認同。
不知道是哪天,譚清露檢修月壇時,她冷不防喊了聲母親大人,當時整個研究室一片寂靜,譚清露手裡的測試槍直接拿不穩了,接着爆笑聲傳遍整棟備用大樓。
譚清露滿臉一言難盡地問月壇:“你哪裡學來的話?”
月壇眼睛亮晶晶地,還帶着炫耀意味地說:“是從電影裡學來的!他們說這是稱呼培育你,創造你的偉大女性的稱謂!”
好像沒什麼不對,可是又好像哪裡都不對。
譚清露當時的表情可謂複雜,其他研究員憋着笑,最後,她還是接受了這個稱呼,委婉地說:“下次不要這麼叫了,你還不如叫老母親。”
月壇:“可你不老,你很年輕漂亮。”
譚清露:“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一向溫柔漂亮善良的譚研究員,為什麼會被人突然逮捕呢,月壇聽到議論紛紛的研究員直接張口問了出來,但譚清露三個字就像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沒有人回答月壇,維修員做好自己的修理工作就走了,他們三個幹躺在這想了很久都不明白。
熾光看向不言語的柯巫,總覺得她心裡藏了很多秘密:“你知道譚研究員被關在哪嗎,我們想去見她。”
“特情局的人帶走了她,”柯巫說,她斜着身體倚靠在一張檢修床上,表情淡淡地,“憑我們的身份,沒可能見到她的。”
月壇:“那些人說她是叛國卧底,她會不會被關起來?”
柯巫:“我不知道。”
月壇:“她會像電影情節那樣被人很嚴厲地審訊毆打嗎?”
柯巫:“我不确定。”
熾光:“我們要去救她!”
柯巫:“我......你說什麼?”
最後這句話是熾光說的。
柯巫以為月壇一張嘴什麼話都能秃噜出來,她隻要敷衍過去,哄着他們就好,但最後熾光的話像一錘定音,一個計劃成型了。
“你在說什麼?”柯巫難以置信地眯起了眼,這一瞬間,她反而轉不過彎了,“譚清露是被逮捕,不是被異變怪物或是危險人物抓走,特情局是正面派系,你們要救她?用什麼名義去救?”
柯巫一直以為熾光在仿生人中是理智且懂人性的,可她現在沒有思考最優解,而是在孤注一擲?惹是生非?
在計算出這條路時,她有沒有看到終點延伸出的多個難點?
熾光擡起頭正視柯巫:“我想知道譚研究員究竟是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卧底,叛國,她或許有苦衷,我不信她在我們身邊隻是為了竊取機密數據。”
三人的視線都看着柯巫,無聲訴說着他們的堅定,柯巫在這樣的笃定之下竟然笑了。
譚清露在科技工廠待了幾年?
整個廠區裡的人對她叛國卧底的消息深信不疑,此刻竟然有幾個不懂人性的仿生人說,相信她。
這是譚清露想要看到的答案嗎?
柯巫看了他們一會兒,也是奇怪,他們就等着柯巫一個允許,如果柯巫說不呢,月壇會失落,熾光會失望,蠶食會無奈,他們還會堅持下去嗎?
柯巫會說不嗎?
對于譚清露身上無解的謎,柯巫也想問清楚,哪怕隻是問呢,隻要譚清露願意說話,柯巫就能抓住每句話的疑點去解析。
維修點的氛圍有點緊張,月壇緊盯着柯巫,生怕她說出自己不想聽的回答。
柯巫揚起眉頭,聳肩:“好吧,既然這麼堅持,那就去做吧。”
三人頓時松了口氣,互相對視了一眼,露出笑來。
霍閃飄到柯巫附近,他說:“你明明比他們還要渴望譚清露女士的秘密。”
柯巫淡淡笑着,腦域中回複霍閃:“我會僞裝啊,克制欲望是人理性的一部分。”
“克制欲望,”霍閃重複着,“僞裝。”
一人一球各有各的煩惱,柯巫愁能量的正确打開方式,霍閃愁如何融入人類世界。
沒關系,他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