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視頻和數據線索,你可以灌輸到我的腦域中吧,就像我能聽到你說話。”
“可以。”
“所以,你剛才是制造出了一個單獨的隔絕空間?”柯巫問,“向我展示?”
随着時間推移,柯巫可能還會發現霍閃的更多使用方式,他不會像機器人把所有按鍵選項放在面前讓你摁下哪個鍵,而是不經意地露出些他認為正常的功能。
這些功能在柯巫或是普通人看來,可以說是颠覆。
展示,向柯巫展示。
霍閃繞了幾圈,光球拖曳出了一條尾巴,追趕不上球體而顯得有點滑稽。
始作俑者抱起手臂,懶散地倚着天台欄杆,好整以暇地看着霍閃糾結,柯巫已經能看出霍閃的部分情緒表達了。
積存的能量使柯巫擁有超出常人的感知力,霍閃感知柯巫的同時,柯巫也在解鎖他。
牆壁上攀爬的綠植中生長着白花,氣味淺淺淡淡地飄過柯巫鼻端,她自然地嗅了下,腦海中浮現出譚清露的模樣。
氣味,溫度,感知都能讓人回到某個特定場景,記起關聯的人。
很不幸,譚清露身上的香味在柯巫這打下了一個烙印,栀子花香味和譚清露劃上了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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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栗和鄧子顯收拾她在臨時宿舍的物品。
東西不多,隻有兩箱,一個人就能搬完,她叫來鄧子顯不隻是為了搬家。
兩箱個人物品被塞進了裝甲車後備箱,鄧子顯叼着煙:“有什麼事就直說。”
特意帶他繞開了科技廠區範圍,還把他們的任務目标丢在一邊,什麼事能比那些還重要?
這段時日發生的事鄧子顯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和吉栗并不屬于一個小隊,隻是臨時調任配合,回中心城後就各自歸組了。
吉栗顯得有些深沉,想了會兒還是沒說太細:“武鬥系列的事情我總覺得有陰謀,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陰不陰謀的,”鄧子顯吐了個煙圈,面容滄桑,“輪得到我們去查嗎?”
論資曆,鄧子顯比吉栗老,不管是輻射還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暴動,他都參與過,此刻說出這麼句話。
鄧子顯:“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真相,真相會讓你迷茫,懷疑自己。”
吉栗不認同他的這套,她沒表現出來,但一張口就不對了:“那就一輩子蒙在鼓裡上面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不管是特情局還是糾察局,新加入的特工都有個通病,對所有任務都想盡心盡力的負責,那已經超出了任務範圍。
鄧子顯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長期下來有些人的心理狀态直接被扭轉了,糾察局并不是需要極端冷漠,隻是要你适可而止。
有些事情是個人無法阻止,群體無法改變的。
吉栗還處在新人心态期,任務是做過不少了,可心态還轉變不了。
鄧子顯沒來衡定前,吉栗和陸桑一打視頻通訊時,他正好在場。
聲嘶力竭地質問,死亡與死亡的交替,這些仿佛讓吉栗重臨了父親的困境,陸桑一向吉栗說了很多,挂斷通訊後,陸桑一問他怎麼看。
鄧子顯記得吉栗,她剛進入糾察局就十分優秀,凡事拼了命的去完成,隻是偶爾聽到有人談起吉栗時會連帶着提起她的家庭。
“她啊,其實挺倒黴的,聽說拿到糾察局任命書的當天,也拿到了父親的死亡通知書。”
“真的假的!?”
“她父親好像是哪個軍隊的,挺厲害,之前那次生化武器戰争你記得嗎,她父親中招了,之後就一直卧床不起。”
流言蜚語常常伴随着吉栗,有說她是走後門來的,但更多的是諷刺她是不要命的走狗。
吉栗剛入職特情局時,陸桑一正清理糾察局内部人員,糾察局屬于獨立派系,不允許與任何商政聯手,隻聽從庭國首腦命令,陸桑一清剿内部人員遇到很大阻力,當時吉栗就是他的一把槍。
她果敢,拼命,狠厲而不思考對錯地協助陸桑一将糾察局整頓,走狗一詞就是那時候傳開的。
這些話是否曾經傳到過她本人耳中,不得而知。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吉栗會問為什麼,值得嗎,這類的話了。
鄧子顯不想過多評判她。
陸桑一看他走神,意味深長地問:“你認識她?”
鄧子顯回過神來嗐了聲:“能不認識嗎,拼命小妹,路過幾次局裡就知道她那名号了。”
“我不需要她拼命,拼命往往意味着不在乎生命,”陸桑一緩緩說,“這次就麻煩你去配合她,我知道你資曆比她老,聽她命令會不太服氣。”
鄧子顯:“不會,聽她命令也是您的命令嘛。”
陸桑一笑了笑,他搖搖頭對鄧子顯繞彎回答不置可否。
眼前人的身形逐漸和吉栗重合,鄧子顯一時分不清自己在糾察局和陸桑一對話,還是在衡定和吉栗交談。
但那道笃定認真的語調令鄧子顯正視起面前的人,她面頰帶着些許雀斑,像個小女孩,看人時那雙眼睛裡透出與年齡不符的穩重。
“我隻想知道我做的事是對是錯。”
吉栗這樣說。
她不想再做一把槍了,比起盲目,清醒的執劍人才能讓她接近父親和隊友死亡的真相。
她不想再走上父親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