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一對輻射異變物并不陌生,單視鏡檢測出輻射數值在跳躍攀升,這些東西出現在李恒家中,太可疑了。
李恒死了三年,她家如果有殘留輻射怎麼之前沒有爆發過?
而在陸桑一踏進來之後,就像激活了什麼東西,一切都在圍繞他和另一人運轉。
爬藤脫離出牆壁地面,有些從天花闆垂吊而下,像伺機而動的蛇類,試探着伸出一截藤枝,與此同時,陸桑一身後,腳邊,都盤踞着爬藤。
植物怕火,如果此刻是柯巫在這大概會全燒了。
房間的來路也被爬藤堵住,整件房間内隻剩一面失去油畫的牆壁,光秃秃地,唯有一行污漬幹涸其上。
陸桑一超前邁步,皮質鞋底踩住了一根藤條,毫不留情地碾過,從窗口湧入的藤條被刺激到,數枝藤條瘋狂扭舞間飛速撲向身形修長的男人!
陸桑一不急不忙,激光槍在手裡打了個轉往身後一掃,數根藤條瞬間斷根落地,他腳下不停,來到牆壁前伸手碰了碰牆壁,手在撫上牆壁的一瞬便陷入進去。
果然,牆壁是假的,房間是假的。
陸桑一臉漸漸沉下去,李恒家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附帶尖銳毛刺的藤條不甘示弱地重複生長,變本加厲地纏上了陸桑一腳踝,藤條上的刺紮破了制服布料。
陸桑一又踩了一腳藤條,這次卻沒那麼簡單,其他幾根藤條飛來,要捆住他的手腳,打飛激光槍。
陸桑一繃緊渾身的肌肉,伸手抓住藤條纏繞幾圈,這正合爬藤心意,它們支棱起全身的軟刺,割開陸桑一制服,而這人卻一反常态,不像以往誤入幻象中的人掙紮着逃跑。
他眸中映着濃綠爬藤,用力扯動藤條往牆壁另一邊拽動,動作熟練,快狠準地與爬藤玩拔河遊戲,一個人的力氣自然無法和藤條相比。
陸桑一身上的布料被割破,露出身體皮膚,藤條如果分泌出毒液,他絕對會中招。
陸桑一額頭沁汗,眼睫都凝着一顆豆大汗珠,他始終背靠牆壁,身體被牆壁吸入了一部分,牆壁另一面又會是什麼樣的怪物。
他在用身體當做藤條和牆壁間的誘餌。
腳下是油畫碎片,手中是蠕動藤條,背後則是變得柔軟的物體,他身體陷入進去可能就拔不出來了。
牆壁不停吸附着陸桑一,變得柔白細膩,藤蔓拖拽起陸桑一的同時,牆壁也不甘示弱,死死咬住他的整個後背。
在陸桑一脫力被藤條拽住雙腿手臂時,爬藤和牆壁形成了兩股勢力,陸桑一成了被搶奪的食物,他不急于逃脫,而是想辦法引出這裡潛藏的輻射異變物,先全弄出來,再拖延時間,等吉栗帶人趕來。
陸桑一低喘着氣,汗水浸濕了額發,他能感覺到,這裡的空氣愈發稀薄,再少一些,輻射區就會成型了。
僅憑他一個人沒辦法處理異象重重的輻射區,李恒的住所就像個定時炸彈,這麼久以來都好好的,偏偏在陸桑一進入之後引爆,如果不是他這次悄悄調查,他會懷疑有人專門針對他在這設置陷阱。
牆後會是什麼怪物?
陸桑一的手心被尖刺刮出一道道血痕,疼痛難忍,他隻是皺了皺眉頭,艱難地在兩方拔河中将療愈劑灌下肚。
以身為餌,他忽然對李恒的做法有些微的感同身受。
拔河進行到一半,爬藤已進入了整個虛假房間内,而牆壁僅剩一面,無論怎樣看,陸桑一都隻會成為爬藤的食物,他的手覆蓋在腰間的高爆彈上,準備在被吞吃時丢出去。
就在幾根藤條刺入柔軟牆壁時,瘋狂的嘶鳴形成聲波沖出,周圍一切都被影響着震動,陸桑一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房間崩塌,窗口外的爬藤連根拔起,帶起大片碎土,裹緊他的牆壁在不斷膨脹,像充氣氣球一直膨脹,天花闆墜落,倒下時砸中大片爬藤。
混亂,太亂了,這兒的輻射區不可捉摸。
他死死咬住口腔内的腮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陸桑一拿出胸前的紅皮書,撕下了兩頁紙,十分不安定而又混亂的時刻,陸桑一還有心思瞥眼那兩頁紙上寫着的字。
看清那些字後,他瞳孔驟縮,心跳失序,牆壁吞入了他的大半身體都不能動搖他的心神。
是幻覺嗎?
一定是幻覺,不然李恒家為什麼會有她寫過的東西。
砰!砰!砰!
陸桑一回過神,手指下意識攥緊紙張,他向四周看去,柔白色牆壁将爬藤困住,爬藤不停撞擊,一下又一下。
爬藤與牆壁糾纏不休,陸桑一的生命力也在被奪取,空氣越來越少,他面頰布上一層潮紅,這次出來沒有帶過濾面罩,是他失誤了,沒想到李恒家會異化成輻射區。
幾根爬藤摸了過來,纏繞着陸桑一的腿,想要撕裂他身體的一部分,藤條絞緊他雙腿越來越緊,陸桑一呼吸也跟着緊了,他勾動高爆彈,全力揮動朝遠處扔去!
就在這時。
噌噌!
鐵制物摩擦聲極其清晰地傳來,緊接着——噗呲!
鋼刃刺穿膨脹成數倍大的柔白牆壁,割斷纏繞陸桑一的爬藤,側面的刀身折射出頂着防護盾的白色身影,隻是轉瞬即逝的一道人影。
陸桑一轉過頭。
失去天花闆的上方是望不到盡頭的黑色,黑色夜幕中冷白鋼刃襲來,讓人感到恐怖的是,這是一場鋼刃之雨,陸桑一不敢愣神,迅速拿出防護盾遮擋住自己。
爬藤被鋼刃一節節割斷,膨脹的牆壁被毫不留情的戳破,白碎屑落了一地,如白茫茫的雪,地面到處都是支棱的鋒利鋼刃。
砰!高爆彈驟然爆炸,沖擊波與碎屑齊飛。
陸桑一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肩頭挂着牆皮與破碎的衣料,他茫然四看,目光順着鋼刃的刀身朝遠處看去。
目光最遠的位置,白色人影倒映在鋼刃中,鋼刃不斷下落,從各個方向照出了她。
她腰間卡着一本紅皮書。
而柯巫也看到了所謂的透明人,放大幾倍的視野中,男人的手心不斷向下滴落血迹,他狼狽地坐在保護罩中,喘氣,呼吸,像一隻失魂落魄的狗。
他左手死死攥着兩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