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栗脫離出了雲端通道。
剛才的鍊接過程中她的數據體受到一些損傷,好在不嚴重,她雙手防護網上,雲端網絡識别着數據身份,紅色與藍色的模塊來回變換顔色。
她緊張地用力把防護網往裡推動,試圖突破這層障礙,對抗中吉栗收到了馮豐傳來的數據,一串數據代碼融入了吉栗的數據體内。
【這是之前審訊可疑覺醒者時得到的數據,你看看有沒有用。】
文字出現在吉栗面前,她沉下心讓代碼出現在手中。
隻見防護網穩定下來,恢複成正常的藍色,接着出現一個圓形入口。
吉栗不敢放松警惕,她謹慎地穿過防護網,進入了覺醒雲端。
她往回看,圓形入口在緩緩編織網絡,自我愈合,洞口外,雲端通道如同風中泡沫,搖搖晃晃。
沒多做猶豫,吉栗繼續往裡走。
這段時間以來她接收到了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過去的她從沒想過世界之外還有世界,生命之外還有生命。
她一下跳出了以前的個人角度。
以前她是普通人,叫吉栗,有一份工作,負責給糾察局賣命,她要每天進食,訓練,查看各種情報,她有過去和未來,難以放下的過往永遠堆積在心頭。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漂浮,長時間的放空大腦,也或許是上傳意識後的緣由。
吉栗覺得自己簡單了很多,她不再需要情緒,進食,不用思考自己是誰,不用執着于那個渺小的人,她是數據體,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删除任何痛苦的記憶。
于是,在漂浮的那段時間裡,吉栗删除了關于失去的那段記憶數據。
她不是本能删除的,而是數據體發現她痛苦的根源來自這段數據,那麼為了保證數據穩固,她的大腦自行決策,清除有害數據。
就像人體大腦遇到創傷,大腦為了保護宿主關閉了這段記憶。
不同的是人體是儲藏記憶,蒙騙宿主,而數字生命則是,删除。
吉栗會永遠遺忘。
覺醒雲端中許多登陸點已經啟動,吉栗經過的地方有人正在登入,她是未成形的數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數據體的形狀千奇百怪,但都有實體。
方形圓形的數據塊從吉栗面前飄過,還笑她:“快看啊,她沒成型,一會兒就要被人當零食吃咯。”
吉栗左右觀察一陣,發現身後有個正在跟蹤的長方形廣告牌,牌子上的廣告詞時不時地變換,視頻也是滾動播放,裡面提到未成形數據體。
廣告牌會自動尋找對應人群來追蹤,比現實還要讨厭,要在以前,吉栗絕對會踢飛廣告,但現在,她确實需要。
沒辦法,吉栗隻好轉身問它:“地址,帶我去。”
廣告牌上的文字全部消失,變換為一串可愛的顔文字:請跟我來。
跟着廣告牌的時候,吉栗仍在四處觀望,分析覺醒世界的異常,這兒的時間和速度都比現實更快,她要換算出一個比較準确的時間差,這樣才好和馮豐那邊彙報。
而且剛才經過登陸點,吉栗發現數據體之間也會産生矛盾,他們解決矛盾的方式就是打,打完後數據體崩潰成碎片,向上漂浮融入雲端防護網。
這種循環的方式讓吉栗總覺得膈應。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等同于是所有數據體都是雲端的——養料。
-
覺醒雲端。
防護網被炸了幾個大洞,操作員們手忙腳亂地進行修補。
有人注意到防護網反饋回來的數據不對勁,操作員疑惑地看着全息投影上的提示:“奇怪,防護網實時反饋的數據顯示,有其他不明數據在進入,分辨不出。”
其他人說:“呼叫執行一隊蘇台隊長,他說最近防護網出現這些情況都是正常的,首腦許可,但是這動靜也太大了,還是再确認一下吧。”
鳴樓發出傳喚,沒多久蘇台就來了。
操作員急忙忙将那些光屏移到他面前:“蘇台隊長您快看,防護網提示有不明數據靠近,建立鍊接,我們選擇了拒絕就沒反應了。”
蘇台原本不耐煩的神情變得認真,他蹙眉:“不明數據建立鍊接?這不在首腦許可範圍,而且我們隻是說防護網會受到一些損壞......”
“何止是損壞!”操作員剛想列舉這種惡劣行為,忽然想起這事首腦許可的,隻能說,“總之,防護網不斷受到攻擊,我們又要關閉防禦模式,隻能眼睜睜看着防護網破損,而且破損修複過程中還受到了阻礙!”
“是啊,蘇台隊長,這種情況要不要向首腦彙報,萬一,萬一出事。”
蘇台呵斥道:“不要胡亂猜測,你們先做好修複,我去找首腦說明情況。”
交代完後蘇台徑直來到首腦常在的地方,他進入巨型模型人的頭顱中,裡面都是散落的數據雲,大片大片的漂浮。
蘇台每次來找首腦都得費會兒功夫,他并不是經常待在這裡,而是經常在數據世界中奔忙,确認首腦不在後,蘇台打開神經網絡,向外散出,然後閉上眼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首腦的回應。
他在雲端的形象是少年模樣,但實際上蘇台進入雲端的時間已經久到無法估量。
蘇台是覺醒雲端建造成立後第一批進入的數據體,那時他又笨又蠢,被首腦看重後一點點學着進步,升級,學會各種思維方式。
對于一個被遺棄在垃圾桶裡的機器人而言,現在的他無異于重生。
等待和休眠沒差,首腦的回應傳來,蘇台睜開眼,首腦就已經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