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蘊倒是也有個弟弟,隻不過陳清蘊不是好惹的,出了名的雷霆手段,朝中世家争鬥,幾乎都繞着陳家走,女帝亦要退避三分,那位可不是宋瀾能把握住的。
退而求其次,便是荀氏了。
荀氏南征歸來,立下大功,荀氏子弟個個被提拔,權衡利弊,荀氏的公子的确是宋瀾最好的選擇。
宋瀾食指輕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道:“你說的有道理,容我再思考片刻。”
宋元安隻給她提了個思路,剩下的,這樁姻親能不能促成,該怎麼促成,就要看宋瀾的本事了。
話罷,想着待會還要入宮,她起身準備離開,“四姐自行思量,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還要急着入宮面見母皇,告辭。”
“等等。”
“嗯?”
宋瀾朝她伸出手:“你既然記得我的生辰,那給我準備什麼賀禮?”
……
打發走了宋瀾,宋元安讓人備車入宮。
女帝的居所懷仁殿中,宋寒山穿着素色的道袍,以木簪挽發,跪坐在蒲團上。
她手中握着塵尾,與國師江無塵對弈。
“二桃殺三士,陛下的計策很好,隻可惜,上好的桃子就這樣拱手送出去了。”
江無塵落下了一枚黑子。
他面前的女子不施粉黛,卻依然容光煥發,常年食用的駐顔丹,令她容貌幾乎永駐在最好的年華。
她薄唇輕啟,“無妨。”
“百種妙計,也不在意那兩個桃子,随他去吧。”
大女官容徽守在門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帝和國師單獨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而且他們每每談話,總是要将别的侍從都隔絕在外。
就連從小陪在女帝身邊的至親至信容徽也不得接近。
她在門外徘徊,雖然表面不顯,但是心中卻默默開始開始憂慮起來。
忽然,她在雪中看見一個身影。
穿着紫色狐裘,一張蒼白的小臉。
五皇女宋元安來了。
遠遠看見她朝這邊走來,容徽忙打發人進去通傳,等到宋元安到殿前時,可以直接就就去了。
容徽行禮道:“殿下,陛下候您多時,快些進去吧。”
……
聽聞宋元安到來,宋寒山命江無塵退下,把棋盤收拾好,坐在蒲團上等她。
“兒臣拜見母皇。”
見到自己最小的這個女兒,宋寒山笑得溫和,好似一個慈母,朝她伸出手,将她牽到自己的身邊,“過來坐罷,你我母女不必多禮。”
“昨夜聽聞你府中傳了禦醫,脈案上記着你驟然腹痛,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宋元安低下頭,“女兒服藥後身子已經好了許多,讓母皇費心了。”
宋寒山凝視着她,伸手将她的頭發撥到耳後。
其實,在和兒女私下相處的時候,宋寒山很像一個平凡的母親,會放下帝王之尊,平等地愛護每個孩子。
當然,這是在兒女和她沒有任何利益沖突的前提之下。
“元安是個善良的人。”
宋寒山說道,“昨夜的那杯酒,你可喝也可不喝,何必傷害自己的身體?你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全部,救得了一時,卻不能保證他能夠一直活下去。”
“何況,他們都是要入罪奴司的,活着,興許比死了還要艱難。”
宋元安眉頭不着痕迹地皺了皺。
罪奴司,是隻有犯下重罪的男子才會進去的,進去過的男子,非死即殘,就算僥幸恩離開,也一輩子都無法從陰影中走出來。
和教坊司很像,罪奴司培養供給貴族們宴席間取樂的男子。
隻不過,教坊司中培養的是身家清白的樂師和舞伎。而罪奴司,則是可以讓貴族女子們随意“享用”的男奴。
楚國人,竟然被安排在了這裡?
“一群蝼蟻罷了,留他們一命已經是恩賜,不必好好對待,你帶走的那個也是一樣。”
宋寒山話鋒一轉,忽然說道:“孤願意将他賜給你,你也要守好分寸,你是我大魏國尊貴的皇女,孤腹中孕育出來的骨血,而他不過一個卑微賤奴,你可以納他為侍,養着他,臨幸他,但你心裡要有分寸,他隻能是你的玩物,你切不可被他的美色迷惑,對他動心,更不能懷上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