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着烏發的指尖輕挑起宋元安的下巴,雙唇近在咫尺,“可以嗎,殿下?”
那一刻,宋元安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心髒那樣劇烈地跳動,好像要從胸腔,呼之欲出。
還沒等她回答,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唔?”
宋元安猛地瞪大眼睛,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連呼吸都失了分寸。
這是極具試探性的一個吻,在宋元安能夠承受的邊緣遊走,得逞之後,連書晏迅速收手,在宋元安反應過來的前一刻回到原點。
時間過去了一刻、兩刻。
窗外紅梅上雪壓垮了幾片梅花花瓣,零落在泥土中。
如蜻蜓點水後,湖面餘波的微漾,紅暈慢慢爬上宋元安的雙頰和耳垂,與此同時,一股無名怒火也在她心頭翻湧。
她居然…被一個男人給親了?
她按住自己的雙唇,惱羞成怒地道:“這就是你感謝我的方式?”
連書晏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無辜又單純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是個被苛責了的委屈的小可憐,全然不見方才一言不合就親過來的大膽模樣。
“殿下不喜歡嗎?”
“我允許你這樣做了嗎?”
“殿下也沒有拒絕,”他彎唇笑了,眼裡露出一絲狡黠,“不過殿下也不吃虧,對嗎?”
在魏國,更注重名節的應該是男子,像宋元安這樣的女子,三夫四妾是很正常的,又如何會在意一個吻呢?
宋元安輕拍自己的臉,希望能夠讓臉上的熱氣散去些。
連書晏這家夥親完以後順勢就坐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離她遠些,頂着那張禍害蒼生的臉,依然鎮定自若。
宋元安長舒一口氣,心想,連書晏一個男的都不在意,她要是太在意,簡直就太丢臉了。
不過就是一個吻而已,親了就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别忘了我們隻是假夫妻,想要感謝我,大可不必這樣做。”
她指着桌上的殘局,“真要謝我,那就教我下棋吧。”
連書晏問道:“殿下不會下棋?”
“不太會。”
宋元安态度很誠懇。
女帝懷宋元安時驚悸早産,導緻宋元安從出生起就體弱多病。
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親怕她夭亡,養她養得極為精細,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着她。特别害怕她勞累費神導緻生病,甚至都不想讓她啟蒙念書,更别說讓她練習琴棋書畫。
要不是宋元安自己鬧着要上學堂,隻怕楊皇後想要她當一輩子文盲。
後來楊皇後被廢,她的學業由女帝接管,女帝給她重新安排了夫子,課業才和幾個姐姐沒什麼差别。
不過那時候宋元安身體更差了,下棋本身就是很費神的事情,教她的夫子隻是點到即可,不敢深教。
宋元安盯着棋盤,想要揣摩連書晏的棋路,但是看了半天,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起身望向連書晏。
她的目光閃了閃,帶着一絲小心翼翼,似乎害怕連書晏拒絕。
宋元安身體不好,不能多思勞神。
連書晏記得上一世她和謀士議事商讨對策,耗費心力後,總是會咳嗽不止,甚至還會嘔出血來。
禦醫總是不厭其煩地叮囑她,要靜心養病,少做動腦子的事。
因為生病,她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她身邊的人也總會因為她好的名義來限制她,一旦她想要做出什麼不利于身體的舉動,所有人都會出來勸阻她。
她就這樣日複一日地困在這具體弱多病的軀體裡,吃穿住行都悉心聆聽醫囑,沒有任何自由與愛好可言,甚至連情緒都要控制得當,生活若古井無波。
宋元安應該是喜歡下棋的,方才她進屋見到連書晏在下棋,明顯有些欣喜。
因為公主府中,沒有人敢和她下棋,也不會在她面前做這種事情,生怕激起她的興緻。
連書晏笑了笑,跪坐在棋盤前。
“好呀,殿下想要從什麼地方學起?”
……
兩人對着棋盤從下午一直坐到了傍晚。
徬晚天又下起了小雪,天色昏昏沉沉的,侍女們給屋内點上了琉璃燈。
睡了大半天的裴今月醒來後第一時間跑到主屋裡去找連書晏,卻迎面碰見宋元安,琉璃燈下,宋元安的身影被拉長,他下意識後退兩步,想要原路返回。
宋元安早已察覺到門外鬼鬼祟祟的孩子,擡頭問道:“怎麼,你怕本宮?”
裴今月踟蹰片刻,垂頭走了進來。
他的眼睫毛濃密,覆蓋住的眼眸凝視着交織的手指。
“我…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