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元安不配合,藥一往她嘴裡灌就劇烈咳嗽起來,黑色的藥湯全部都咳了出來。
“不行,她安靜不下來,強來會堵住氣管,會窒息的!”
“讓我來試試。”
就在這時候,屏風後傳來一個聲音。
慕白心中一驚,連書晏怎麼過來了?
衆人轉頭看了過去,連書晏呼着氣,裹挾了一聲風雪,頭發上還凝有冰晶。
看來走得很急,看到床上昏迷的少女時,一瞬間腦海中掠過了一些不好的畫面,心悸再次發作,胸口疼得都快要裂開了,連書晏喉嚨一窒。
“等等!”
他快速推開床頭的人爬上床,徑直抱起宋元安,一把從林羲手中奪下藥碗,倒頭飲了下去,然後抱起宋元安的藥,按着她的後腦深深吻了過去。
當着所有人都面,用這種嘴對嘴的方式撬開她的唇齒,将藥渡進她的口中。
慕白終于反應過來,頓時暴怒地道,“你幹什麼,放開她!”
宋元安長發如瀑,腰肢柔軟地纏繞在連書晏的懷抱中。
連書晏跪在床上身邊,起身時嘴角挂着一絲藥汁,燭火将他的五官輪廓勾勒得愈發分明。
他目光如冰雪般寒冷透徹,很不友善地盯了一眼慕白。
他将空藥碗放回去,直接無視慕白的警告,換了個姿勢摟住宋元安,讓她身子放直,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好像在順毛安撫小動物。
一邊跑,一邊似哄小孩般輕聲呢喃,“殿下,沒事了……”
宋元安輕咳了兩聲,抿緊唇,睫毛顫了下,竟然離奇地安靜了下來。
手臂垂落,那樣纖細柔軟的手腕,仿佛輕輕一捏就要碎掉了。
林羲驚訝地道,“殿下居然把藥喝下去了。”
慕白凝眸不語,方才那個眼神……連書晏好像厭惡他?
他問道:“郎君半夜不睡覺,到這裡來幹什麼?
連書晏垂下眼眸,“我感受到殿下身體不适,夜不能寐,所以伺候殿下。”
慕白氣笑:“這就是你說的伺候?”
連書晏低頭看着宋元安,她眉頭擰巴,散亂的長發纏繞着連書晏的手臂,衣服松垮,露出雪白的鎖骨。
他伸手捋開她臉上的亂發,擦拭嘴角的藥漬,“殿下把藥喝下去了,不是嗎?”
沒有人會喜歡喝藥,宋元安也一樣。
自生病以來,她飲下她湯藥不計其數,雖然早已習慣了草藥的苦味,可是宋元安打心底裡厭惡極了喝藥
上一世她身體情況最惡劣的時候,一天中大部分時間昏睡不起,病痛讓她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難得的清醒時,她的情緒會崩潰,禦醫讓她準時喝藥,她偏不,禦醫讓她控制情緒不能大喜大悲,她偏不。
她會不顧一切砸了宮女捧來的藥碗,大喊大叫,聲嘶力竭地讓所有人滾開,離她遠點。
為了能讓她安靜下來,連書晏曾經想盡各種辦法安撫她。
多次試驗後發現,親吻是最有效的辦法。
“殿下已經喝完了藥,郎君可否從床上離開。”
不用慕白說,連書晏喂完宋元安以後就自覺地把宋元安放平,利落地從床上爬了下來,将被褥整齊蓋在她的身上。
連書晏剛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勾住了,仔細一看,是宋元安的手,不知何時開始,緊緊地握住他衣裳一角。
他拉了拉袖子,宋元安完全沒有反應,就是死死握住他不放。
于是他隻好就近跪坐在床前,然後望向慕白,“殿下需要休息。”
慕白:“……”
無論如何,連書晏讓宋元安喝下藥,慕白也不好趕他出去。
慕白隻好伸手示意讓人全部都退下,留了幾個值守的禦醫看着宋元安過夜。
接下來的後半夜,主苑還算太平。
喝藥以後,宋元安終于能安心地睡下。
藥中有安神的成效,宋元安睡得安甯,額頭的溫度降低,天亮前,她的燒終于完全退去。
……
大雪下了一夜後終于放晴,陽光透過花窗照進宋元安的床幔,好不容易醒來宋元安靠坐在床頭,小口溫吞喝着剛剛熬好的藥。
她輕擦嘴角,轉身看着跪在床頭的男子。
她咳了兩聲,喉嚨還有些沙啞,“郎君怎麼過來了?”
雖然在昏睡,但是她迷迷糊糊中還記得連書晏闖到她身邊,給她喂藥,又守在她身邊度過一夜。
“聽說殿下生病了,我睡不着,想過來看看殿下。”
“殿下生病的樣子,太吓人了。”
連書晏仰頭看着她,不知道是因為熬了一夜還是别的什麼,他的眼眶紅紅的,模樣很可憐。
宋元安忍不住上手,輕撫他的頭,“我沒事,讓郎君憂心了。”
他埋頭趴在宋元安的膝彎上,“可我害怕。”
宋元安一愣。
隻聽他緩慢地說道:“殿下如果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