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本來就隻有一個,兩個人争都嫌多,現在又多一個人加進來,就更擠了。
宋元安這些年為宋瀾辦了不少事,陰暗的,龌龊的,全部都有,将來隻要不是宋瀾登基,她都大難臨頭。
從根本利益上說,她和宋瀾是一體的。
見宋元安有所動容,宋瀾往天秤上加了一個籌碼:“這樣吧,解決這件事情,我想辦法幫你把被陳家扣下的廷尉司一千禁衛軍搶回來,怎麼樣?”
宋元安現如今任職的廷尉司,原本是配備一千兵力的,由宋元安驅使,隻不過被陳清蘊以“公主體弱不能見兵戎”為由,讓尚書台代為掌管。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兵權,有了這一千人,将來就算荀氏要找宋元安麻煩,她也可以自衛反擊。
說到這裡,宋元安可恥地有些心動了。
宋瀾拍了拍宋元安的肩膀,“這樣,你總歸肯喝藥了吧?”
宋元安立刻順台階下,“多謝四姐關心,我會盡早養好身體的。”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宋瀾邁步朝屋外走去。
宋元安又道:“不過我就算幫你娶到荀莘,也不能保證婚後你能與他舉案齊眉,共挽鹿車。”
聽到這話,宋瀾停了一下,“荀氏,陳氏,這些世家大族,都是一樣的……”
宋元安聽見她輕笑着,邊走邊說,“就是祖上發過達,這些所謂貴族子弟沒有軍功沒有政績腦子有病,全靠家族蔭庇得來的高官厚祿,屍位素餐,每天正事不幹,光顧着清談喝酒嗑藥裸i奔,還誇誇其談,稱道是風流蘊藉,實際上不過是一群裝模作樣的衣冠禽獸,他們看不起我,我還看得起他們?”
走到門口,她毫無遮攔地迎向陽光,漂亮的臉龐一瞬間變得猙獰扭曲。
“讨好他們,不過是權宜之計,真當我樂意一輩子當狗沖他們搖尾巴,我若一朝得勢,把他們統統連根拔起,全都殺了。”
……
“啪嗒”一聲。
墨水濺在了白紙上,連書晏雙眸失神,直到裴今月晃了晃他的手臂,他才回過神來。
他表情甯靜祥和,擱下筆微笑,“阿月抄得怎麼樣?”
裴今月将手上的紙遞給他,“表哥,是這樣嗎?”
上面的字符歪歪斜斜,橫豎撇捺都看不清。
還真是個小孩子呀……
看來當初裴家那些族老都沒有怎麼抓他書法。
這時候劉嬷嬷正好進來,連書晏笑笑,将他寫的紙丢進火盆裡,又拿來新的白紙,“再抄一遍吧,從《夏書》這一卷開始。”
裴今月埋頭寫着。
他很乖,連書晏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沒有學生的怨氣。
劉嬷嬷說:“郎君,客人已經離開了。”
“殿下請你再過去一趟。”
……
連書晏來到宋元安面前的時候,桌上擺着已經空了的藥碗。
宋元安喝完藥以後,精神好了很多,已經能在無人攙扶的情況下自己下床。
她坐在書案前,撫摸着暗紋流動的琴面,“郎君把琴抱回去吧。”
“我不擅樂理,這把沉木琴是我父親留下了,自他去後,放我屋裡沉寂多年,也是委屈它了,郎君讓它琴音重見天日,也算是它有緣人,比起我,你更适合當它的主人。”
“好。”連書晏說道,“殿下想要聽琴,可以來西苑找我。”
宋元安打量着琴弦,“琴弦有些磨損,角落也摔破了,我到時候讓人給你修修。”
連書晏卻道:“損壞不嚴重,不必特地請人,殿下讓我送去外面琴行裡讓人修一下就好了,想必洛陽城裡也有可以修理古琴的琴行。”
宋元安擡頭看着他,“你想出府?”
連書晏握住她的手,對上她的視線,“殿下可以帶我出去嗎?”
他的目光燦爛,“等殿下好了,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宋元安卻有些愧疚地抽回手,“這幾天不行,如果真的想去,就讓慕白安排好車馬,你可以帶上阿月一起。”
……
這幾天,淮南傳來消息。
三皇女上奏女帝,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這将是女帝孫輩的第一個孩子。
不出所料,女帝大喜,派人送去了不少賞賜,還加封了孩子祖母,讓三皇女在壽春好好養胎,等平安生産後,再帶着孩子回洛陽給她看看。
宋元安早已經從宋瀾的探子那裡得到了消息,不以為怪。
她養好病後,做的一件事就寫了拜貼,邀請荀氏小公子,在洛陽城的仰春樓上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