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裡帶出來的侍從就守在她身邊,慕白和佩劍侍立在她身邊,就算沒有侍從,迎春樓裡的小厮也不會允許有人在這裡鬥毆,很快就會攔下陳清茹。
然而,陳清茹還沒有靠近宋元安,忽然台階上翻身飛下一個身影。
雪亮的劍影子把酒壺挑開,速度之快以至于周圍人隻看到一片掠過的殘影。
反應過來後,長劍堪堪停在陳清茹鼻尖。
充滿怒氣的少年音冷喝道:“陳清茹,你在做什麼?”
周圍傳來一陣驚叫,陳清茹的奴仆和剛剛陪着她的兩位小公子吓得不敢動彈。
“荀莘?”
陳清茹就是個欺軟怕硬的,這一刻酒意完全消散,“你…你怎麼在這裡?”
荀小公子是出了名的武藝超群,小小年紀便受征擔任宮門都尉,這劍一橫過來,陳清茹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荀莘步步緊逼,把劍從她鼻尖挪到了她的脖子上,“你剛剛想要對殿下做什麼?”
“我…我我……”她看着地上摔碎的酒瓶,咬咬牙道,“我能對她做什麼,不是還沒做就已經讓你給攔下了嗎?我告訴你,現在立刻把劍放下,你要是傷到我,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她身邊的随從也應和道:“是呀,荀公子,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把劍拿下來好不好?”
荀莘挑起她的下巴,目光陰沉,“後果?你哥恨不得你暴病死了他再從旁支裡抱個小的來當家主,你要是死在我劍下,你哥隻怕是會敲鑼打鼓慶祝我為他清理門戶,你覺得你的命很值錢?”
陳清茹脖頸上被挑出一根血線,所有人心髒都揪了一把,沒有人知道荀莘激動起來會做什麼。
與此同時,陳清茹的下身竟然暈開了一灘水漬。
黃色的液體滴落在地闆上。
她居然,被吓得失禁了。
真是活久見。
圍觀者呆住了,沒人敢開口說話。
“荀公子。”宋元安連忙喊住荀莘。
“差不多得了。”
陳清茹是尚書令,正要被吓出個個好歹,荀莘多多少少會被連累。
宋元安說道:“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
聽到宋元安喊停,荀莘才收劍回鞘。
他盯着地上的水漬,冷笑出聲,沖着她那方向罵了一句:“廢物!”
陳清茹跌坐在地上,陳家的侍從們連忙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問她:“小姐,要不要去偏院換衣裳。”
“滾!”陳清茹氣急敗壞地雙手捶地,“全部給我滾開!”
……
三樓的廂房有着一個寬大的雕花窗,外面就是波瀾蕩漾的湖泊與竹林。
風有點涼,荀莘知道宋元安身體不好,把窗關上一半。
“收到拜貼的時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會主動想要見我。”
“我一大早就起來更衣梳洗,來這裡等你,你來得太慢了。”
荀莘的劍放在一邊,跪坐在茶案前。
他平日打扮多是窄袖輕裳,今天卻穿了一身水青色的廣袖深衣,寬大的袖子讓他略感拘束,清秀眉頭微微皺起,東拉西扯一下,好不容易才理順衣上的褶子。
荀莘不像傳統意義上儒雅風流的标準世家公子,他從小就不愛吟詩作賦,卻偏愛習武。
小時候上儒學課時和宋元安一起走神打瞌睡,挨了不夫子的不少教棒。
他擡眼打量着宋元安,當看到宋元安鬓角的簪花時,聲音溫和地說道:“不過,見到你今日打扮得這麼好看,想到你是為我而将時間消耗在打扮上,我又覺得,等待再久也還是值得的。”
宋元安喝了口茶,眼眸被熱茶上漂浮的白煙籠罩。
看荀莘這副高興的模樣,他是一點兒猜不到今天自己喊他出來的目的嗎?
“荀公子,我來是想要和你商談你的婚事。”
宋元安開口,“準确地說,是你和四姐的婚事。”
話音剛落,廂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荀莘臉上的笑意宛如潮水般退去,他冷冷伸手,按住身側的劍,“方才沒聽清,還請殿下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