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書晏的衣裳全濕了,穿着新換好的裡衣,裹着厚厚的毯子,身子還有些抖。
“你睡榻上,我睡床。”
宋元安好像他第一天入府一樣叮囑着他,一邊說着,一邊迅速給他磨破的手指上藥,纏上紗布。
或許是心裡還帶着幾分情緒,她也不管動作輕柔不輕柔,會不會弄疼他。
連書晏乖乖坐着,像個人偶,任由她擺布,簡單包紮完畢。
“你上次說榻上冷,我讓他們把最厚的被子都給搬出來了,榻上也鋪平整了,今晚你安心睡榻上,下雪天守夜的女侍就在屏風後,有事去喊一聲就好了。”
宋元安手指頭輕敲拔步床,“今天晚上,你可别給我搞什麼花樣。”
說是叮囑,實則也是警告。
這人有過劣迹斑斑的前科,宋元安不得不防着點他,杜絕了他找任何借口接近自己。
“嗯,我知道的。”
連書晏點了點頭,鼻音有些重,似乎是有點風寒了。
宋元安讓人給他煮了一壺熱姜茶。
他乖乖地端着碗喝完,把碗放在桌上,就蜷縮到榻上,裹着被子在榻上滾成了一團。
宋元安狐疑地盯了他一眼,确定他沒有别的舉動後,也轉身摸上了床。
裡間的燭火亮了一夜。
事實上,連書晏即便熱愛撩撥宋元安,但是他很清楚宋元安的底線在哪裡,他可以遊刃有餘地擦邊壓線,但也要見好就收。
為了不讓這一夜的琴淪為白彈,連書晏這晚上沒敢搞别的小動作,十分安分守己地在軟榻上歇下了。
他睡了,宋元安反倒睡不着了。
外面風雪聲大,飄雪密密匝匝地砸向琉璃窗,嘈雜的聲響鬧得她心神不安。
她腦海裡總是想起她帶連書晏回府的第一夜,他就是同她睡在一個屋檐下,宋元安睡得太沉,以至于連書晏爬上她的床都渾然不知。
彼時,她還懷疑是自己安排不周,但現在回頭看,這家夥簡直就是故意。
連書晏現在是睡下了,但他會不會是裝睡,等到夜深人靜時,宋元安睡着了,他又要順着床沿摸過來。
宋元安越想越警惕,輾轉反側,總是下意識留意軟榻那邊的動靜。
連書晏今夜偏偏乖巧極了,躺在軟榻上一點動靜也沒有。
宋元安熬到半夜,一直到雪停了,屋外萬籁俱寂,都沒有等到連書晏有所動作,是在支撐不下去了,才閉眼睡去。
疑神疑鬼的後果是,宋元安一整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清晨,她蒼白的臉上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宋元安疲憊地支起身子,感覺整個人還遊離在夢中。
流風給她梳洗的時候,她都在不斷打哈欠,軟趴趴地靠在椅背上。
連書晏在榻上阖眸熟睡,侍女經過窗台時衣角帶動簾子,外面陽光從他眼前一晃而過,他的睫翼也隻是顫了下,沒有睜開。
他睡夢中好像沒有安全感,需要擁抱着什麼東西,把被子疊成一團,塞進懷裡。
宋元安梳好了發,他還沒醒。
宋元安見不得他睡得這樣好,邪念驟起,伸手戳向他光滑的腮幫子。
但手還沒碰到,連書晏似乎有所感應似的,猛地睜開眼睛,和宋元安大眼瞪小眼。
宋元安心髒咯噔了一下。
連書晏無辜地揉了揉:“殿下想要對我幹什麼?”
宋元安假裝若無其事地把手指縮回去,放在背後,輕咳兩聲,“既然起了,便洗漱吧,待會徐有思過來,給你量身做幾身衣裳。”
經過一夜的養精蓄銳,連書晏精神頭十分充足。
“衣裳?”
他懶洋洋地彎了彎唇,伸手把玩着宋元安垂落的散發,“錦衣貂裘,在我入府時候殿下賞賜的衣裳已經夠穿了。”
“如果是來年的春裝,殿下不必這麼早為我操心,年節還沒過,想必洛陽的春天,還有等上那麼一兩個月。”
“不是在家穿的常服。”宋元安站起身,長發從他指縫中抽離。
“過幾日是四姐的生辰宴,到時候我要帶着你一同去四皇女府赴宴,屆時母皇也可能會駕臨,規矩也就多了起來,你是我府裡的人,衣着冠飾要符合規制。”
連書晏恍然大悟似的道:“我知道了。”
“我還記得殿下曾經和我說過的話,我不會讓殿下在外面丢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