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看向他,“腿被重物砸折了,先拍個片看看,估計得打一段時間石膏。我奇的是,這姑娘都不疼嗎?怎麼一點反應沒有。”
紀樣擰眉看顧璟,她臉色蒼白,還有本事笑,“疼啊,可是叫也沒用。”
醫生:“……”
這是狠人。
“接下來的步驟是什麼?”紀樣語氣聽着平緩,可熟悉他的櫻桃卻可以感受出焦躁。
“先送她去拍片,然後用點止疼藥正骨。”
紀樣抱起顧璟,顧璟似乎也熟能生巧的勾住他脖子。
櫻桃被顧璟的坦然搞得有些愣神。
她是真的變了許多,這态度就和當初的紀樣一樣。
不拒絕,但不接受。
可真是……
風水輪流轉啊。
紀樣問:“在哪裡拍片?”
周醫生哪看不出他着急,“我帶你去吧,正好我今晚值班,現在沒病人。”
“多謝。”
紀樣陪顧璟拍完片打完石膏回來,櫻桃還在病房,她買了些吃的過來送給他們。
顧璟躺在紀樣懷裡已經睡着,櫻桃看着她那沒血色的臉,說得憐愛,“小璟看起來經曆過很多事,變堅強很多。”
“小點聲。”紀樣不想吵醒她,她剛才正骨的時候總算喊疼,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櫻桃發覺他脖子那兒有咬痕,都見血了,被誰咬的不言而喻。
紀樣抱顧璟進病房,櫻桃站在門外,見他格外仔細小心地将懷裡的人放床上,出來前還給顧璟擦掉汗,蓋好被子。
櫻桃看得入神,紀樣走出來關上門,“還有事嗎?”
“從沒見過你這麼溫柔。”
紀樣緘默不語,不太習慣被這種話調侃。
但櫻桃卻已經習慣他這些年的淡漠,她點點頭,“挺好的,小璟回來,你也要有自己的報應了。”
“……”
想起喻麗安也說過類似的話。
紀樣頗覺得無奈,“你們還是我家人嗎?”
櫻桃笑着拍拍他臂膀,“這段時間暫且把我這個姐姐忘掉吧,我站小璟那邊。”
“……”
-
紀樣不常做夢。
夜到淩晨,他被顧璟痛的聲音驚醒,才發覺這是夢。
顧璟還睡在床上,安靜溫順。
紀樣擡手摸額頭,摸出些潤,濕了他額面頭發,身上也汗涔涔。
他不常做夢。
可這十年偶然一夢,總能看到顧璟受欺負的場景。
在這種折磨裡,他好不容易維持冷靜度日挨年。
以至于再見到她,他愛她這件事,也學會克制。
紀樣起身去病房裡洗手間洗把臉,沾水手指撫過喉頸咬痕,鏡裡映出他眼底溫缱。
他卷起袖子,看到小臂留下的抓痕,沿着那痕迹遊走,連疼痛都回味。
外頭忽然傳來聲響。
紀樣倏地放下袖子,對鏡調整神色,才平靜的出去。
顧璟醒了,在找水喝。
“躺好,我來。”紀樣倒半杯牛奶,扶她坐起來想喂給她,顧璟伸手拿過來自己喝。
“想吃點什麼?”櫻桃買了不少吃的,品種多樣,紀樣看過,有許多是顧璟從前喜愛的。
“不餓。”
他就扶她躺下,剛洗臉時弄濕的頭發聚着水滴,突然砸落到顧璟下巴,鎖骨,延着更深的地方滾去。
這涼意清澈,趕走困意。
顧璟盯着他濕法與襯衣領口,男人眉毛與睫毛都是濕的,懸挂水珠,幾分脆弱,眼神卻冷靜,好像可以欺負,卻并不可随意攀折。
當初的少年終是長成男人模樣。
顧璟收回打量。
“你怎麼沒回去?”
“助人為樂。”
“……”
天亮後,顧璟終于有食欲想吃點東西。
紀樣考慮如何詢問她現在的口味,才不會顯得太刻意。
可喻麗安突然到訪,中斷他對顧璟了解的機會。
她帶來許多自己準備的飯菜,足足裝滿兩個食盒。
顧璟手裡被塞進筷子,喻麗安哄着她快吃。
顧璟瞧着琳琅滿目的飯菜,瞠目結舌,“這都是您早起準備的?”
“是啊!”喻麗安把紀樣拉開,親切挨着顧璟坐下。
同樣什麼都沒吃,但被完美忽視的紀樣:“……”
“辛苦您了喻姨。”
紀樣此人不予評價,但他母親和姐姐卻是很好很好的。
這一點,顧璟多年前就知道。
喻麗安回頭對紀樣說,“你出去轉轉,我和小璟說會兒話。”
“……”
紀樣看向顧璟,她小口吃着排骨,完全屏蔽他。
紀樣默然走出病房,一直走到醫院外面,在附近公園抽完兩支煙,估摸着她們已經講完話,才慢慢散步回去。
剛邁進病房,顧璟瞧見他,立刻彎起眼睛笑,“紀檢,喻姨很操心你的終身大事呢,看來我得給你介紹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