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施願多麼希望那個時候的她可以分解所有血肉,真的變成一張毫無顔色和分量的白紙,那樣也就不會感覺到羞恥、崩潰、哀求、哭鬧這些人類才具備的情緒。
從瑩潤小巧的腳趾起,靡麗的粉意渲染了施願的每一寸肌膚。
她想回頭哭求黎晗影換個地方,卻又被一雙灼熱的手掌抓緊了肩膀和腰窩。
……
幹涸的淚水化作黏糊糊的污垢堆積在施願的眼尾,她望着懸挂水晶吊燈的天花闆,将所有不堪的記憶倒帶一遍,耳畔随即響起宿醉醒轉的黎晗影捂住額頭發出的不适低吟聲。
她沒法确認昨天是什麼情況,也不好先發制人,隻能使勁盯住吊燈不眨眼睛,強迫眼眶産生酸澀感,繼而泛出能夠象征自身崩潰心情的淚水。
幸好上天眷顧了她。
濕熱的生理液體很快順着下眼睑分泌出來。
而低吟過後的青年就在這時忽然僵住與她相貼的身體——長達一分鐘的寂靜之後,黎晗影迅速收回勾住她腰肢的手臂,掌心撐住皮質沙發的外圍,猛地坐了起來。
“願、願願。”
“對不起……”
黎晗影局促失态的模樣,令施願在這場計劃的失控發展裡找回了些許自信。
眼睛的酸脹到了一定程度,她顫了顫睫毛,準備開始表演。
但似乎淚水已經在昨日過量的歡愉中消耗殆盡,她無法成功滾落兩串晶瑩大顆的淚珠,好在沙啞微弱的嗓音能夠讓眼中含淚的戲碼事半功倍。
施願并不看他,仍然失神對着天花闆,口中故作寬宏大度地說道:“算了,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們不在一個戶口本,也沒有血緣關系,你不用覺得有罪惡感。”
如果施願醒過來大吵大鬧,或許黎晗影還有應對的措施。
可是她這副體諒的态度,越發顯得喝醉酒強迫養妹和自己上床的黎晗影不是個東西。
黎晗影撈起扔在不遠處的大衣外套,小心翼翼蓋在施願身上,他轉動視線,懊惱地掃過那些空了的酒杯,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緻歉道:“不是這樣的願願,又不是擁有法律規定的關系你才是我的妹妹,你和我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對你這樣……我真的、真的該死。”
“對于昨天的事,哥哥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施願沒有全然相信黎晗影,她不動聲色地關注着他的動作,狀似無意地試探道。
再多看眼對方落在大衣布料外的裸/露腳踝都會加重罪過,黎晗影幹脆翻身坐向距離施願半米的沙發角落,垂着眼簾,依次扣住松脫露出鎖骨和胸膛的三粒扣子道:“我喝酒很容易斷片,隻記得昨天和你說起有關大哥和三弟的事情,其他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是啊,喝醉酒對我做了這樣的事,轉頭起來就能忘得一幹二淨。”
施願的聲音越發哀怨低微。
她轉過身來,望見自己掉落在黎晗影鞋邊,被暴力扯成兩半的蕾絲内褲,哽咽着指責道,“你昨天把我弄得好痛,我的大腿内側現在肯定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施願繪聲繪色的描述,仿佛在喚醒潛伏在黎晗影靈魂中的下流因子。
一些具象的畫面于他腦海中肆意閃現。
皮肉的綿軟,嘴唇的觸感,黎晗影都一一記得清楚。
可呈現到面孔之上,他依然是那個備受良心和道德煎熬的惘然青年,他無力地反複表達着忏悔,精英高智的外表不複,落到施願的眼底竟然有些可愛和可憐。
果然,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都是那麼的令人讨厭。
唯有他于心有愧,卑躬屈膝地跪在腳邊賠罪,才會讓自己産生幾分憐愛的興味。
施願萬分享受這種把黎晗影逼上絕路的方式,她聲淚俱下地控訴着黎晗影的罪惡,若非散架的身體一時很難重新散發活力,她恨不得手腳并用為黎晗影展示他的惡劣性/癖。
而黎晗影聽也不是,捂住耳朵也不是。
在這種狀态之下,他沉默了近始十分鐘,終于等到施願意猶未盡地閉上了嘴。
“算了,哥哥,真的算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我再多說什麼也沒用。”
“更何況我早就和男朋友有過這種行為,你也不必去對一張不存在的膜負責。”
看着黎晗影掙紮閃爍的眼睛,施願故意說出更加令他痛苦的言語。
“你走吧,我會當成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她再次強調自己的寬容和大度,并變相在黎晗影搖晃的心理防線上給予重重一擊。
然後,她如願以償看見黎晗影扭過英俊的面孔,羞愧又鄭重地說道:
“願願,這是我犯下的過錯,我不會因為你的諒解就逃避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
“……我想盡力補償你,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