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低頭去看,地上有酥餅盒、糖盒……,想來是為了定親去買的東西。
他們坐車進城,買吃的買用的,花費遠超她的學費。
而她呢?
頂着高溫走路來回,中午隻吃一個鹽巴飯團,這個對比之下,讓她道歉?做夢!
“雲建業,你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少來管我的事。你今天要敢動我一個汗毛,我就去周家村告狀,說周小翠一家賣閨女!”有過一次經驗,雲華清楚,比不要臉的人更不要臉,才能不吃虧。
周小翠要的彩禮,是附近十幾個村落最高的,她最讨厭别人說她家賣閨女。明明是她有本事,能讓雲家拿出這麼多錢,怎麼成了她爸媽賣閨女?
“雲華,你真的太過分了!”周小翠哭得更傷心了。
雲華理都沒理,轉頭就走,雲建業怕雲華真去周家村鬧事,看着雲華走遠,趕忙哄周小翠。
“你走開。”周小翠心裡憋着氣,“别碰我,看着我被你妹妹欺負,你現在高興了。我看啊,咱們别結婚了,我都還沒進門,就被你妹妹甩臉色!”
看周小翠真走了,雲建業慌了,一路跟到周家,結果周小翠推開他,憑他怎麼敲門,都不讓他進去。
害怕周小翠真不和他結婚,雲建業怒氣沖沖地回去找雲華,一腳踹開雲華的房門,吓得雲香抖了抖。
“現在你開心了,小翠說不結婚了,你滿意了吧?”雲建業想拉雲華去周家道歉,但不知道雲華從哪裡拿出一把剪刀,直接紮破他的手背,疼得他嗷嗷叫,“雲華,你要殺人嗎?”
“為了你,我還犯不着讓自己進監獄!”雲華站了起來,“周小翠要反悔?那你讓她反悔啊,就她那個模樣,十裡八村的,誰還願意出那麼多彩禮,當這個冤大頭娶她?”
“我告訴你雲建業,你别來惹我,我現在一肚子火氣,你要是真惹我不痛快,我讓你和周小翠去做地府鴛鴦!”
雲家人都沒見過雲華這個模樣,雲香吓哭了,雲建業則是愣住好一會兒。
好半天,雲建業指着雲華道,“行,你真行,你就鬧騰吧,咱們這個家,遲早得被你折騰散了。今天我還把話放這裡了,你雲華要是能考上大學,我雲建業把頭砍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砰!”
一聲巨響,雲建業摔門離開,又去周家村哄人。
雲華重新坐下,越發覺得雲建業和周小翠天生一對,一個貪、一個蠢,誰也别去禍害誰,綁定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
這天晚飯,雲興旺不讓雲華上桌吃飯,她媽也責怪她不懂事,都說好了的親事,卻被雲華給鬧成這樣。
雲華隻當沒聽到,自己盛了一碗粥,站着喝完後,獨自回了房間。
夏夜蟬鳴擾人,“吱呀”叫個不停,雲華翻來覆去好幾次,才勉強有了睡意。
說不怨是假的,但這就是她的原生家庭,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她上輩子試着讓自己諒解過,可她像爸媽說的一樣,是個犟骨頭,很快發現,她做不到原諒。
第二天一早,雲華進城找到郝冬梅。
郝冬梅的愛人分了房,筒子樓裡的一室一廳,雲華進屋時,便看到好多大紅喜字。
郝冬梅給雲華抓了兩顆糖,臉上紅撲撲的,一直淺淺地笑着,顯然對昨天的婚禮很滿意,“昨天我姐妹們看到我的嫁衣,都很喜歡。我和他們約了九點,應該快到了,你先坐一下。”
雲華喝了一口水,“冬梅姐,我真的可以在你家做衣服嗎?”
“當然了,我說話算話,絕對不會反悔。”郝冬梅昨天被誇得最多的就是衣服好看,雲華做的衣服給足她面子,讓她對雲華印象很好。而且做幾套衣服,以雲華的速度,用不了幾天時間,不會太打擾她。
“那我給你分紅吧,你借我縫紉機,一件衣服算兩毛錢。你先别急着拒絕,我用你的東西,不好白白占你便宜,親兄弟還得明算賬,這樣才能長久來往。”
雲華說話時一直笑着,“我這也是帶了私心的,我一個農村人,認識的人不多,你要是能幫我多介紹一些生意,那我得把你當親姐姐一樣供起來。”
“這我哪好意思。”郝冬梅沒直接拒絕,也沒立馬答應,看出雲華有心長久來往,便要多問一些問題,得知根知底才行。聽雲華說,出來掙錢是為了掙學費,不由心疼起雲華來,“你爸媽太糊塗了,兒子是他們生的,你就不是了嗎?”
“我當初是沒考上高中,不然我爸媽得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你說的,姐同意了,你的手巧,我愛人說比他們服裝廠的設計還好,肯定會很多人喜歡。”
頓了頓,郝冬梅小聲一點,“不過這事說出去不好聽,咱們在外邊不說分紅的事哈。”
這年頭做生意的人有,但少之又少,大家也瞧不起做生意的。
郝冬梅的顧慮,雲華明白,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冬梅姐。”
兩人說話時,有人來敲門,郝冬梅看了眼時間,拉了拉衣袖,笑着起身,“應該是我幾個姐妹來了,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