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人口中有氣無力答着,站成一排死氣沉沉,甚至有人眼睛眯着并未睜開。
人群中,安今言掃眼牆邊,昨夜那群孩子竟是這樣早便出現在此,莫不是太陽還未出頭,他們便動了身。
早起打消了她想要更換住所的念頭。
可忽的她意識到什麼,将人群掃視了一遍又一遍,每過一遍心中便涼了些許。
昨日那個男孩呢?
怎的沒見着他的身影,去了哪兒。
人群中竊竊私語聲傳入耳中,關鍵詞精準投入安今言腦海,于是不動聲色湊了近。
“哎,聽說了嗎。”那人壓低了聲音,“昨個有男孩想跑,被老大抓回來。”
聞言另一人面上漏出驚恐的表情,“那孩子膽子真大啊。”
又道:“真跑出去就算了,跑到一半被抓回……”
開啟話頭的人緊接着繼續,言語中好似有些惋惜,“真倒黴,不過咱這有人跑出去過嗎?”
“有啊怎麼沒有,不過就那一個。”
男人震驚,“啊?誰啊?”
……“老大啊。”
聽到此安今言一愣,默默挪開耳朵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很快因沒吃早餐而感到頭暈,花着眼環顧四周,找着可以依靠的地方。
左右瞧了瞧,定睛走到牆壁,後背緩緩靠在其上,這才好轉了些許,有精力整理方才聽到的言語。
他們說的老大……
是布衣男嗎?
心念至此聞遠處腳步遂擡眸,在衆人的視線下,布衣男環抱着雙臂走出,身上穿着與昨日不同的衣物,清去髒污顯得更如平常男子般。
當然,若是不看手下畏懼的神色。
低下手下見來人紛紛垂下腦袋,方才小聲議論地聲響也消失不見,隻留一片寂靜于此。
安今言自人群中擡頭,眼眸直直看着布衣男,又想到昨日對方隐于燈籠光照下,那顯得有些溫和的輪廓。
眼睫輕顫緩緩垂眸,若是布衣男真如兩人所說,是從此處逃出,那又為何要折返回來,還成為這個組織裡的頂頭老大。
既然是從此處逃出,那必然遭受過與現在關在這裡的孩童相同的經曆,也必然會知曉淪落至此會有何下場。
按理來說,布衣男應是最厭惡此的。
安今言感到身上一道輕飄飄目光劃過,緊接着前方布衣男出聲,“來幾人同我上去。”
話畢,原先垂着腦袋的手下們猛的擡頭,猶如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眼中滿滿的震驚,有人回複道。
“老大,是今個兒嗎?”
布衣男颔首,手下面面相觑,有人又道:“會不會有些早?”
男人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嘴角下彎緩緩掀起眼皮,“我的話都不聽了?”
無人應答。
“你,你,還有你。”布衣男随意指了幾人,又将目光轉到安今言面上,“收拾後和我來。”
“安姑娘也是。”
突兀被點到名的安今言一臉懵。
啊?我?
可布衣□□本沒給幾人反應的時間,自顧自向出口的位置走着,沒有回頭口中道:“我不會等你們很久。”
語罷被點到名的幾人動了身,安今言覺着自己沒什麼需要收拾的,便也向出口處走着,來到布衣男旁駐足,“去做什麼?”
“換祭品。”
祭品?是指這些男孩嗎。
那這次的是誰?
安今言扭頭望了眼,見幾人還未來,“為何我也要去?”
聞言布衣男挑眉,緩緩移目,“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祭拜的神明嗎?今個告訴你。”
忽的她又想到今早沒能見着的男孩,心下一驚,張開嘴剛想開口,身後便傳來零碎的腳步,被點到的幾人收拾好跑了過來。
見此隻好将口中話咽下,不管是誰,到了那便知。
安今言垂着的眼眸淡淡,神色黯然。
大不了……放棄原本的計劃,将男孩救出,在村莊中躲藏直到紀沐找到自己。
這般,幾人跟着布衣男,随着上頭寸頭的接應離開地下來到村莊,按着先前的路線兜圈圈似的,沒多久便到了那座放着棺材的屋子,對于明亮的光線一時有些不适應。
安今言擡手虛虛遮掩頂頭光照,目光微動透過指縫瞧見一雙腳停在面前,放下手尋着人面孔。
是那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