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撫砍的。”
安今言笑了一聲,似是覺得不妥又很快閉了嘴,片刻後道:“那他心還挺大。”
“都被砍胳膊了還能為幾人效力。”
說到這裡,她忽的覺着自己方才的用詞不夠準确,不該說是心大。
應是傻的。
紀沐不知從何處拿出藥箱,掀開藥箱的蓋子看着安今言,向着她伸出手,手心向上。
見此舉動安今言有些疑惑擡眸,并無動作,紀沐也沒因她的遲疑收回手,反而說道:“處理燙傷。”
“哦……”
“其實我自己可以……”話未說完便瞧見紀沐那堅持的黝黑眸子,無奈隻好伸出手來。
紀沐輕輕拆開受傷早已髒污的布料擱在桌面上,垂着頭在藥箱中找着些什麼,兩人默契的沒言語。
他從藥箱中拿出藥膏,打開蓋子用手撚了些,再用另手手心抓起安今言手背。
兩隻手一上一下交疊,溫熱的皮膚相互接觸着,傳遞着溫度,安今言甚至能感覺到紀沐手腕處,那脈搏強有力的跳動。
一下一下打擊在皮膚上,弄得她呼吸有些急促,思想漂移之際一塊冰涼突的附在手心,微涼的藥膏使她下意識抽動手,卻被緊緊握住。
藥膏在紀沐指尖的打圈下很快升了溫,似乎要與手心融為一體。
安今言後背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實話實說,還是有些疼的,但好在能忍受。
垂眼盯着手上的疤痕,那疤痕呈鎖鍊的形狀深深鑲嵌在手心中,看起來可怖極了。
或許這疤要帶一輩子。
她不免有些憂傷,紀沐察覺到情緒的轉變,不熟練地安慰道:“藥膏堅持抹一段時間,疤痕可能會淡很多。”
說不在意是假的,尤其是在親眼瞧見這疤痕後。
先前一直沒将裹在手心的布料揭開,就是不想面對這傷疤。
罷了,她身上的傷疤夠多了,無論是原主還是她,都不差這一點。
但安今言還是勉強笑了笑,配合紀沐換隻手,“你都說是可能了。”
聞言紀沐動作頓了下,隻是一瞬又恢複,輕輕在安今言手心中抹着藥膏,“大不了我與你一起。”
“嗯?”紀沐說話聲音太輕了,再加上他垂着頭再為自己抹藥,氣息盡數壓在胸腔,悶悶的沒能聽清。
“沒什麼。”他搖搖腦袋,松開安今言的手受氣藥箱,将藥膏擱在桌面。
盯着藥膏,安今言一下想到現代的蘆荟膠,好似有着抑制疤痕的作用,不知這個時代有沒有。
“這有蘆荟膠嗎?”
“隻聽過蘆荟。”
想了想蘆荟的生長環境,她又道:“鞏洲在何處?”
紀沐已經将藥箱放好,并沒有追究蘆荟膠這一名詞是何物,隻是回答這安今言的疑問,“現居地往南。”
“蘆荟可以抑制疤痕生長,甚至還可以使皮膚更加優越。”
紀沐有些疑惑,“你從何得知?”
難不成是坂年村中流傳的秘方。
安今言沒有回答,将雙手合并手心朝着紀沐笑笑,兩塊鎖鍊的痕迹接在一起,“你看。”
見對方沒有波動,以為紀沐沒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收起一隻手想要為紀沐解釋時,手腕卻被抓住。
她愣了一下,随即擡眸看向紀沐。
紀沐眼底情緒波瀾,嘴唇抿地直直的,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又緩緩松開手,半張着嘴不知想要說着何。
不知為何,安今言從他的眼底看到一絲隐忍和委屈,“對于之前的事……”
“我不是有意那樣說。”
她還是決定解釋一下,畢竟那次卻是自己沒控制好情緒,說出了傷人的話,但她完全沒法控制,也不想用童年經曆來約束紀沐。
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顯然紀沐是知曉安今言空中所說的是夢遊那次,眼底情緒變化一瞬又恢複。
有那麼一刻,安今言覺得對方像一隻委屈的大金毛,很想伸手摸摸腦袋。
這麼想着,手竟無意識擡起,緩過神來時手心已經放在紀沐頭頂。
紀沐像是也沒想到安今言會如此動作,瞳孔閃過震驚擡眸看着對方,卻沒有試圖後退躲開,就這樣維持着有些許尴尬的姿勢。
安今言率先收起手,好在藥膏已經幹了,沒有弄對方頭發上全是,不知做些什麼好于是笑了下,垂下的手此時放在哪都有些不對勁。
“這幾天有些累。”說着便想要離開,提步向前走了一步,“我先回屋歇息。”
剛走到門邊,手腕便被抓住,她扭頭看去。
紀沐垂着頭不敢看她的眼睛,隻是輕輕抓着手腕,生怕她下一秒就離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