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30日,晚10:30分。
明日便是期待已久的國慶長假,事實上,大多數人的狂歡已從今晚開始。有限的八天假期承載無限的期望,誓要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快樂在刀刃上,争取隻将疲憊肉\體還給一周後的工位。
此時的燒烤攤煙火氣旺盛,小攤老闆在碳爐前咧着嘴忙碌。
煙熏火燎中,汗水順着臉頰向下淌,趁着給烤串翻面的間隙,他趕緊用肩上搭着的毛巾吸汗。
點完烤串的小夥甩甩手背的水珠,跨坐上小馬紮,一邊起啤酒瓶蓋一邊好奇問朋友。
“我剛才好像聽見誰在外邊喊?”
“嗨,估計是壓力太大。”朋友趕緊拆餐具,提杯去接啤酒,哭笑不得,“沒瞧出來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反正嘴裡喊着who care!who care!的,直直往前跑。”
小夥爆笑,連啤酒瓶都扶不穩,朋友又補充:“我猜呀,大師也是下周六要調休,被調休逼瘋了,你說誰研究的調休呢?”
*
丹頂鶴的骨骼外堅内空,強度是人類骨骼的七倍,如此特質使符葉倍受空氣重力的青睐,輕而易舉就在起步階段超越追在最前方的計宋。
穩操勝券的胡卡爾瞧見彎道超車的符葉,不敢托大,提速逃亡。
與邊跑邊嚷嚷的計宋不同,符葉安靜執着,黑曜石般的眼眸裡隻有滿身肥肉都在亂晃的胡卡爾背影。
不知情的路人瞧着,隻以為這四人在競速比賽,紛紛感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高鹽高油高脂肪模樣的胡卡爾意外還有第四高——高速度,而墊底的,則是兩個面皮白淨的青年,實在令人扼腕。
飛馳而過的廣場中,最喧鬧的時段已過,夜色籠罩下隻有三三兩兩的居民攜手散步。
這胡卡爾滑頭至極,發覺符葉不及他,他就不再拼命,開始效仿彈簧。時而加速沖刺幾百米,雙腿倒騰出殘影,時而悠哉悠哉降速,在調節速度方面遊刃有餘,擠出來的優勢逐漸增大,符葉眼中的他越縮越小。
符葉滿腔的勝負欲爆棚。
她捏緊拳頭,咬牙将速度拉滿,連呼吸的縫隙都不留,屏氣破風,鼓起的風衣衣角掠過灌木叢,吹起散落的輕盈花瓣,待符葉身上的恬淡香味散去才輕柔墜落于人行路。
“嘿嘿!”
胡卡爾還有閑心回頭,并指在眉間飛揚,看似是向符葉緻意,實則是挑釁。
沒想到下一秒,路邊竄出電動車。
“诶诶诶——”
“哎呦我——”
胡卡爾回頭時已然來不及躲避,在雙方拉着長調的驚聲尖叫中,小綿羊将頭臉怼進肥軟的肚子,前傾之勢勢不可擋的胡卡爾雙手握住電動車的車把穩住身形,硬生生用身體截停小綿羊。
電動車車尾翹起,待輪胎回歸重力的懷抱,車主怦怦亂跳的心髒才跟着落地,随即要下車與胡卡爾理論:“你這人長不長眼呐!走路都不看——喂!”
時間就是黃金萬兩,一息都耽誤不得,胡卡爾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并未理論,而是繞過車主繼續狂奔。
“我說你的腦袋是不是被撞壞啦!”車主叉腰。
胡卡爾回頭,比聒噪人類更令他頭皮發麻的是,符葉正在偏移路線,打算繞過車主!他絕不願束手就擒,事到如今,再無人和事能阻止他的腳步。
屬于人類的瞳孔擴散暈開,化為圓溜溜的獸眼,與此同時,皮肉緊實的胖臉浮出淡黃色短毛,黑黃相間的頭發寸寸縮短,平滑的齒線變得鋸齒般鋒利。随着他縱身一躍,符葉隻瞧見繪着黑色環紋的尾巴鑽進灌木叢。
“嗬——”
瞧見全程的電動車車主倒嗓,顫巍巍的手指指向胡卡爾消失的位置,踉跄着與愛車一道,七葷八素摔倒在地。
聽到嘈雜亂響,符葉腳尖向前追趕胡卡爾,胳膊卻下意識想去扶被壓住左腿的車主,就在她身體擰成麻花之際,計宋中氣十足的吼聲到達耳畔。
“救人!先救人!”
氣勢洶洶的計宋殺到現場時,小綿羊車主已被符葉就地拎起,驚駭之中舌頭打結不忘感激符葉,直呼“謝謝呂俠”。
“我剛才...好像瞅見一個胖子。”車主兩眼發直,音調飄忽不定,“變成黃風怪了!”[1]
愁容滿面的計宋與氣喘籲籲的喻觀寒對視,默契走流程——由喻觀寒扶住手腳癱軟仍懷疑科學是否存在的車主,計宋則在道袍中摸摸索索,遠遠看去像是在抓癢。
風是夜晚輕柔的呼吸。
短暫尴尬後,計宋在符葉好奇的視線中,從褲兜裡掏出巴掌大的泡泡機,顔色嫩粉,把手上方還嵌着淡藍天使翅膀,十分夢幻。
“您沒有哪兒不舒服吧?”
得到車主的否定答案,計宋心沉回胸膛,邊吸引車主的視線,邊摁下泡泡機按鈕。泡泡噴湧,幻彩輕盈,柔柔飄向高空。
“啪——”
車主的瞳孔裡倒映出慢動作破碎的泡泡,旋即他渾身哆嗦,從冰水中冒出頭似的,抽着冷氣念叨:“哎呦,我這是怎麼了?”
喻觀寒适時接話,說他們三個是夜跑的,路過這裡發現車主的電動車砸在腿上,倒地不起,連忙合力将他扶起來。
“怪不得。”車主跨上小綿羊,與三個好心路人揮手道别,重新踏上回家的路途,邊哼歌邊用腳踏拍子,“剛擒住了幾個妖,嘿!又降住了幾個魔...”[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