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
未能見到傳說中的妖管局局長海藻。
據說她遇到棘手事件,緊急出差一周,符葉的事情隻得擱置。汽笛聲嘈雜的話筒那邊,海藻留下“先把她送回事故處理科”,就匆匆挂斷電話。
于是,符葉暫時保住工作,沒有失去反而得到,得到新罰單——懷清路街道的變壓器維修費12000元。
既然無事,喻觀寒将她送回事故處理科,就回到三樓上班。
符葉隐隐對海藻生出些好奇。按理來說,擱置符葉的處理,就該讓她回家等待消息,海藻卻勒令她上班。
難不成她預知到事故處理科會忙碌至此?
辦公室仿佛關押一萬隻躁動不安的蚊子,因佳期如夢被逮捕的十六隻妖怪陸續清醒,正圍着紅木辦公桌七嘴八舌。
有的詢問面臨何種處罰;有的詢問可否休息日再來,再不上班就要遲到,保不住全勤;還有的妖怪正涕泗橫流,口吐忏悔。
“嗚嗚嗚嗚我第一次去農家樂,真的不知道...”
英雨連忙抽幾張面巾紙遞過去:“先别哭,輪到你你再哭。”
唯有李局的辦公桌邊清淨,見符葉進門,他招招手示意符葉坐到眼前來。
“吃早飯沒?”
李局拎出切片全麥面包,見符葉點頭,才順勢捏一片塞進嘴裡,細心收好剩餘的,再次開口:“你說你這事辦的。”
愚蠢。
妖鬼之事,李局也算全程旁觀。不論那妖鬼多麼心有不甘,結果都一樣,死無對證。妖鬼提供的證據注定沉默,心證是發不出聲音的。
偏偏有人相信,還執拗求結果。
“不管怎麼說,那妖鬼魂飛魄散,你就算是為她揪出兇手,她也看不見,何必賣力?以後少管别人的閑事。”
李局自認這是肺腑之言,話落,久久沒能等到符葉的應答。
松弛的眼皮耷拉,李局歎息着撚掉指尖的面包屑,感慨物以類聚。加上符葉,事故處理科已經擁有兩個半沉默寡言型員工。
天知道每年年底的妖管局晚會,他有多難熬。
其他科室表演的節目熱熱鬧鬧,恨不得全員上台,當個背景闆都美滋滋。事故處理科呢?年年表演相聲,因為他們隻能選出個逗哏和捧哏,再找不出第三個活潑的妖怪。
李局認命,從抽屜中拽出白色長條盒,往符葉的方向推推:“我們幾個送你的入職禮物。”
“等你拿到辦好的手機卡,插進去就行。”
符葉遲疑:“這是需要錢才能買到的吧?”
“當然,”瞧符葉要推拒,李局又補充,“收着吧,也不貴,這是事故處理科的傳統。再說沒有手機也不方便找你,總麻煩喻觀寒。”
“以後努力工作,少做蹲監獄的事,少給我添點堵啊。”
*
十六隻妖怪,登記完信息,又逐個寫好保證書,才被放走。
排在最後的,是個面容萎靡的黃毛妖怪,瞧他不争不搶地窩在角落,師泠難得有點好臉色:“你還挺有禮貌。”
“嗨,我也不着急上班去,就沒争搶。”
他姓黃,在人類社會勤懇工作時,做程序員。隻是工作越來越高壓,無奈之下,小有存款的他選擇gap十年,躺得徹徹底底。
反正十年以後,證件換成新的,他又是嶄新的25歲小夥。終于不需要用“B-u-g”音頻當鬧鐘,不知舒心多少。
隻是這晝伏夜出的睡眠習慣難以糾正。
在第九任網戀女友因白天找不到他,怒罵他“不聲不響是王八”,繼而提出分手後,他痛定思痛,決心找回丢失的白晝。
就這樣,朋友拉他進群,結識了販賣佳期如夢的群主。
李局問:“什麼群?”
被事故處理科六人盯着,他還有點羞澀,将油次麻花的手機屏幕在牛仔褲上蹭蹭,才打開群聊給衆人看。
“……不吃夜宵減肥打卡群?”師泠懷疑自己的眼睛。
“嗯嗯,就是這個群,想要參與當天的活動需要在群裡接龍。”群主會在統計好人數後,組織聚會,大家前往群主提供的地點就好。
英雨好奇:“你們不能單獨向群主買佳期如夢嗎?”
“我沒試過,但據說是不行的。”
小黃回憶,每次都是到達指定地點後,與群主當面交易,且購買數量被嚴格限制,隻允許買一顆棉花糖,無法多囤。
“棉花糖還搞壟斷,”李局眯眯眼,示意小黃拿起手機,點開群主的主頁,給id為如驢薄餅的人發消息,“就說你想單獨買佳期如夢。”
“他會同意嗎?”
“不同意你就說加錢,看他什麼反應。”
五分鐘後。
如驢薄餅:[不是不願意賣給你,是我手裡也沒多少存貨。]
八阿哥您吉祥:[兩倍。]
如驢薄餅:[這真不是錢的問題。]
八阿哥您吉祥:[三倍。]
如驢薄餅:[兄弟,看在你誠心的份上,再多給一百跑腿費,我就賣你一顆,咱們文化公園見。]
*
文化公園地處繁華街道,園内江面遼闊,柳樹随着微風晃動細梢。此時長假已走到尾聲,護欄内閑适曬太陽的,多是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