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飯館裡還有些事,莫師兄我先告辭了!”
望着幾乎蹦跳着離去的人,小師妹雲栾怎麼看都覺得那是個毫無根骨的凡人,一時有些不解地問:“仙尊,那人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除了大庭廣衆語出驚人之外。
莫方燹抱着劍:“赤子之心難得。”
他的右手在罩衫遮蓋下不動聲色地撫上左肋,那裡有一道從未愈合的陳年舊傷,并非無藥可醫,隻是藥引難求。
如今遇見一個有可能把藥引種出來的人,他斷然不會錯過。
“雲栾,準備好陣石,該回村長家了。”
雲栾立即應聲:“知道了。”
府邸的兩位主人家此刻還在官府挨罵,傭人們忙裡偷閑躲着太陽,莫方燹行動起來也樂得自在。
隻是沒多久,那名令人印象深刻的青年突然找上門來,在月亮門外探出頭,不大好意思地問:“莫師兄在嗎?”
“找我何事?”
莫方燹一邊問,一邊手指一彈,最後一顆陣石落定。
甯佑隻看見一顆石頭螢火蟲似地飛進草叢,視線随之轉移過去。下一瞬,就察覺莫師兄緩和的态度突然變了。
對方低沉的聲音傳來:“看見什麼了?”
銳利的眼神有如實質,甯佑頓時如芒刺背,原來這是他不該看見的嗎?
這還是他二十四年來,第一次被天眼坑。
他低着腦袋,垂死掙紮:“額……螢火蟲?”
話音未落,腳下突然有陌生文字亮起……
甯佑呼吸一窒,還以為自己因為不慎撞破仙長秘密,要被殺人滅口,結果卻見餘光裡亮起的區域越來越多。
活潑可愛的小師妹突然出現:“仙……”見有外人在場,話音在嘴邊打了個彎,“西兄……我幹完活了。”
結合小師妹的話,甯佑望着腳下大片排布規律的陌生文字,心下一松。
原來不是要殺他,而是在布陣……
等等……他竟然能看見陣法?!
甯佑一驚一乍的反應自然逃不過莫方燹的眼睛,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人捉住,對方兩根手指按在他經脈上。
身為凡人,甯佑感知不到所謂的靈力,他隻知道自己渾身都像被捉住了麻筋使勁摳,在三伏天愣是被冷汗打濕後背。
“疼……”
他求助地看向在場另一人,可惜雲栾常年盲信仙尊,站在原地并不出聲。
仙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最終,莫方燹還是大發慈悲松開了手。
兩個圓圓的淤青長在手腕上,甯佑顫抖着手,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咳,此舉隻是為了探查你是否為魔域人抑或魔修,并無冒犯之意。”
确認了甯佑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莫方燹對上那雙盛了水光的眼睛,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一絲抱歉,不再追究對方怪異的表現。
兩人站在原地誰也沒有說話,雲栾受不了這樣冷凝的氛圍,終于出聲打斷:“你是叫甯佑,對吧?”
“沒錯。”
“嗯嗯,我叫雲栾,以後你入了碎雲仙宗,我便是你師姐了!雖然你看起來年歲比我大一些……不過你還是叫我雲師姐好了!”
有了雲栾活躍氣氛,甯佑終于想起自己的來意。
原本他還有些心虛,此刻看到手腕上兩點青紫,突然膽子大起來:“我來是想麻煩莫師兄幫我一件事。”
說着,他刻意揉揉酸痛不已的手腕:“王大娘于我有恩,我不能就這麼抛下小飯館離開,所以想讓莫師兄幫我默寫一本菜譜。”
雲栾不解:“你怎麼不自己寫呢?”
甯佑朝她笑了一下,理直氣壯地說:“我不識字呀。”
一時間,兩位仙長都陷入了沉默。
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青年,背地裡竟然是個文盲。
最終莫方燹看在被他捏青的手腕的面子上,還是幫人默寫了菜譜。
書頁合起來,足有一指節那麼厚。
王大娘翻着這本墨香四溢的菜譜,哭笑不得:“你這臭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要不是今天得了仙長青眼,你是不是打算永遠把這些藏在肚子裡,然後自己開飯館?”
背上挨了王大娘一記打,甯佑仍舊笑着,眼裡是對這份恩情的珍惜,嘴上卻說:“還是大娘厲害,這都被您看穿了。”
“你就貧吧!”
第二天正午,王大娘的小飯館缺了一位小夥計,載好苗子回碎雲仙宗的仙船上,卻多了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