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有種莫名的喜感,白日忍俊不禁,笑了一下,随即迅速端正了臉色,給他們的記憶打個補丁。
石頭不能從天而降,所以加一個理由:圍牆壞了,石頭就是容易掉下來。
待會兒她去把圍牆搞一下,把它破壞成會掉石頭的樣子好了。
幾個人在巷子裡溜達……這個就不改了吧,反正他們本來就是在巷子裡溜達。況且,給他們記憶留一點漏洞,讓警察抓住,他們就會忙于辯解自己的清白,沒空找夏盡無的麻煩了。
她可真聰明。白日臉上沒散盡的笑容,又加深了些。
在清理他們記憶的時候,白日憑借着過人的觀察力,發現了一些小東西。這些事情是兩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隻是人類的大腦很敏銳,它忠實地記錄着所經曆的一切,包括細節。這些細節放給有心人看,就能被發掘出很多東西。
之後就沒什麼了,明明想打給120卻錯誤地打給了小弟這些事,讓他們和警察辯解吧。有前科的人,就該被好好清算一下賬。
這時白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前科。
他們都是有前科的人,這沒錯,那天晚上,她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傷害過很多女孩子。
顯然他們不會把這些事交代出來,給自己增加刑罰。
但是白日不想讓他們白白逃脫。這該怎麼辦呢?
想讓壞人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可比簡單篡改他們的記憶讓他們不危害到其他人難多了。後者是技術上可以實現并且不會引起懷疑的,前者就不行了,就算她可以讓他們都吐露出所有真相,警察也會懷疑他們的動機。
僅僅隻是自首嗎?這不可能。他們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從不會反思自己,怎麼可能突然跑去警局自首?
更何況,據白日所知,自首可以酌情減刑,這是她所不樂意看到的。她恨不得讓他們牢底坐穿,怎麼能讓他們有逃脫監獄的生機?
那就隻能,借刀殺人了。白日神情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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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點好了人,讓關系網有了些準備,第二天一早,厲萍整頓好衣裳,來到了警局。“我要報案。”她淡淡地說。
負責她的警察臉上帶着笑容,咨詢了她相關的事情。
很快,又來了幾個警察,說是負責調解的。厲萍面色蒼白地笑了笑,眼底卻是毫不意外。
之後,厲萍便帶着幾位調解的警察,離開了警局,敲開了一家的門。
“誰啊!”門内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門開了,門後顯露出一個滿臉橫肉的人影。
“季飛啊,我是來問問你前晚的狀況的。”厲萍對着門内的人笑着說。
季飛看到門外的警察,一瞬間變換了數個神色,最後臉面上覆蓋着謹慎和遲疑,并未拉開門,警惕地說:“你想問什麼?”
厲萍側眼看了下門,眼底流轉過笃定,嘴上緩緩道:“你大哥,昨晚沒了,”她頓了一下,眼睛劃過季飛震驚的面容,繼續說,“我是想來問問,是誰打死了他?”
“什麼?!”季飛又驚又疑,連厲萍身後的幾人都顧不上了,一把放開門,向前一步道:“大哥他死了?”
厲萍點頭。
“怎麼會呢!”他眼底是全然的驚懼,“他不是植物人嗎?怎麼會突然死了?”
厲萍皺了皺眉頭,“什麼叫突然死了?不是你們打死的嗎。”
“我不是!我沒有!”季飛激動得可怕,唾沫星子都噴到厲萍臉上了。
厲萍臉上漸漸出現懷疑之色。
季飛一把抓住厲萍的胳膊,“姐,我真沒有,我們沒打人!是那個石頭,它自己掉下來的!”
厲萍怎麼可能相信,她想抽出自己的胳膊,卻抽不動,隻好放任胳膊被季飛抓着,說:“你意思是天上掉石頭?”
季飛臉上浮現幾分迷茫,像是也記不清具體狀況了,隻會重複:“是石頭自己掉下來的,是石頭自己掉下來的……”
厲萍身後的兩個警察對視一眼,拉開了季飛,将厲萍擋在自己後面,說:“石頭是從哪裡掉下來的?”
“牆上啊,還能是哪。”季飛直愣愣地說。
“案發地點在哪裡,你帶我們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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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飛指着前面的巷子說:“喏,看到那個壞掉的牆沒?就是那個。”
警察上前查看,厲萍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季飛。看得出來,他不慌不忙,顯然是十分有底氣。
奇了怪了,他怎麼會這麼笃定?難道真的是意外?
想到這,厲萍面沉如水。要真的隻是意外,那賠償大概率是要不回來了?她能找誰要?找這面牆嗎?
警察檢查過現場之後回來,對厲萍說:“是意外,圍牆牆體年久失修,結構不穩定,内部的石塊掉了出來,您丈夫又正好站在圍牆底下……請節哀。”
厲萍霎時間慘敗了臉色,身子搖搖欲墜,站立不穩,幸好被警察及時攙扶住了。
季飛撇撇嘴,“姐,這下你信了吧?大哥他就是橫死的,沒那麼多事端,你早點給他置辦後事吧,啊。”
他拍了拍厲萍的肩,“兄弟一場,要有什麼難處盡管找我。我先回去了,走了姐。”他潇灑離去,背對着厲萍揮了揮手。
厲萍站在原地,緊咬牙關,死死盯着季飛離去的身影。原來有的人死了,也不能創造更多價值。
可她不信邪,帶着警察來到了剩下一個人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