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盡無注意到了之前她可疑的停頓以及轉移話題,但僅僅以為女巫秘法可能無法宣之于口,并沒有多想,緊接着又聽到白日說起她們的第一次相遇,倒是頗感興趣。至于白日所擔憂的那些,她根本沒想到,因而隻是好奇問道:“你們女巫是不是有什麼考核?就……有點像童話裡的天使,每年要幫助一定數目的人?你第一次來到我面前,就直接問我有沒有什麼願望要實現,”她失笑,“真的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我絲毫沒有懷疑,隻是正兒八經地說我不需要。”
白日心裡有鬼,因而隻是胡亂點了點頭,沒搭腔,好像很忙似的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她一手拿住羽毛帽,一手輕輕拂過上面的羽毛,眼睫顫抖着阖上眼皮。
夏盡無眼睜睜看着帽子上一根羽毛變成兩根,兩根變成三根,三變四,四邊五……很快一根羽毛就變成了一簇羽毛,就跟變戲法似的。
但她知道這是真正的魔法。
随後,這蓬毛茸茸的羽毛就在她面前炸開,像蘆葦一樣随風晃悠。皎潔得可愛。
白日的手離開羽毛,五指張開攏在上空,頓時所有羽毛便像花一般盛開又斂起,斂起又盛開,張弛開合,像個活物。
夏盡無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一幕,注視着細軟的羽毛花在風中招搖,最終這蓬花定在了某個半開不開的角度,白日也睜開眼睛。
她細細打量這朵花苞,眼中流光溢彩,充斥着夏盡無看不懂的情緒。
在她收回目光的那一瞬,羽毛花雲消霧散,隻留下起初的那根孤零零的羽毛,在帽子上晃晃悠悠。夏盡無頓覺怅然。
她告訴自己,現在都到了女巫島了,以後觀看魔法的機會還怕少嗎,這樣寬了心,之後再看白日,見她神情漸漸沉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哦,她想起來了。
施展魔法是為了占蔔合适的地點來着。
可是看白日的臉色……難道結果不好嗎?
“我剛剛問了一下,事情很不妙。”白日心事重重地說,“島上,好像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了?”
“我也說不清,但是結果非常、非常不好,已經不隻是沒有适合紮營地點的問題了,而是更廣泛、更邪惡的事情發生了。”白日心神不甯。
夏盡無心知自己幫不上任何忙,不添亂就好了。
白日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我們必須去找尋‘那個’源頭,我預感非常不好。”
“嗯……嗯?”夏盡無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她拉着走。白日牽着她的手,朝接近太陽的方向跑過去,灌木叢紛紛避讓開她們,原本害怕被樹枝刮傷的夏盡無逐漸習慣了這種輕盈、無敵的狀态。
這個突如其來的旅程,就像是一場奔逃,連時間都被她們甩在身後,迎面而來的隻有香氣和風。
不知在小樹林裡跑了多久,白日終于停了下來,夏盡無也停在了她身後。
兩人的手沒松。
不知為什麼,夏盡無一點都不累,她問了出來:“為什麼跑了這麼久我卻不覺得累?”
聞言,正四處張望的白日回過頭來,偷偷笑了一下,才清清嗓子,正經解釋:“這可是在女巫的地界,我們不用體力做事,而用魔力做事,隻要有充足的魔力,做什麼都輕而易舉!”
“可是我沒有魔力……你剛剛也在我身上施加了什麼魔法嗎?”
白日聳聳肩,“還不到那種程度,隻是讓魔力充盈我們全身而已。”
夏盡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解答了她的疑問,白日重新檢查起自己踩着的這片土地,這應該就是給她怪異感覺的來源。
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她索性蹲下身,用空着的那隻手扒拉着泥土。見狀,夏盡無抿抿嘴,有些不自在。
都蹲下來了,為什麼還要拉着手……明明沒有在跑了……
她不想打擾陷入沉思的白日,自己輕輕地從白日攥緊的動作中掙開手,就在她的手即将滑出來的時候,白日察覺到了她的動靜,茫然擡頭,“怎麼了?”
夏盡無默默縮回手,又舉給她看了看,示意自己剛拔出來。
白日失笑,“什麼嘛。”
夏盡無若無其事道:“……你檢查出來什麼了嗎?”
白日重重點頭,眉毛打結,“這裡的土壤好像被污染了。”
“污染?”對女巫常識一竅不通的夏盡無無意識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她隻能想到人類世界裡,有害化學物質、重金屬、石油等有機物都會污染土壤。
“嗯,”白日肅着臉,“好像是污染物流進土壤裡了。”
夏盡無摸摸鼻子,試探性地給出自己的猜測:“就像石油污染土壤一樣?”
“嗯?”對人類常識隻是粗淺了解的小女巫不懂這個,“你說的是什麼?”
夏盡無給她詳細介紹了一下石油污染土壤的機理,白日思索起來,“原本是能源物質,但是洩露之後,會污染土地……”
這跟現在的狀況,竟然莫名相似。
因為她也從泥土裡面,察覺到了一股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