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俐眼睛一亮,露出非常期待的笑容:“我當然想接着第二場第三場地繼續啦,就是不知道隋總願不願意陪我咯?”
隋毅哈哈一笑:“我這殘疾人在身邊,太影響徐總形象了,等我傷好再約吧。”
徐玲俐揮手送别:“一言為定。”
随後顔曉晴也坐車離開了,許諾則等待了好一會也不見車來,徐玲俐這才告訴他:“别等了,你的車晚點才會到,你陪我一會吧。”
許諾感到有些尴尬,他不清楚徐玲俐這麼安排的用意何在,隻能禮貌地笑着點點頭。徐玲俐轉身走進酒店的小花園之中,許諾陪在她身邊。徐玲俐走路的速度不快,像是悠閑地散步,小小的花園中植物茂盛,路燈的光亮被枝葉遮擋了不少,地燈的光也很柔和。
“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徐玲俐突然問。
許諾沉默了幾秒鐘來思考,最終仍是如實回答道:“是呀,你變化了不少。”
徐玲俐仰起臉望着許諾笑了笑,她的耳墜在夜色中閃閃發亮:“你沒有變,許諾,還是像以前那樣,讓人感覺像個樹洞,有什麼話有什麼情緒都想找你傾訴。”
許諾也笑了:“我隻是不愛說話罷了。”
徐玲俐搖搖頭:“你其實很招人喜歡的,隻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不過喜歡歸喜歡,實際上你和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不可能在一起的。”
許諾心中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他點點頭:“很抱歉。”
徐玲俐拍拍他的肩膀:“這種事情哪用得着抱歉,我今天讓你陪我聊聊,目的也就是把話說明白了,免得以後一起共事時彼此尴尬。”
許諾明白了她的用意,他認真地告訴徐玲俐:“徐總放心吧,過去的事情是不會對工作有影響的。”
徐玲俐突然問:“你知不知道顔曉晴很喜歡你?”
許諾有些驚訝:“顔曉晴?不會吧。”
徐玲俐狡黠地對他一笑:“你還是那麼遲鈍,其實幾年前我就有這種感覺。吃飯時提及她單身的事情時,我就注意到她立刻望向你,而且用那樣的眼神,怎麼形容呢,又是期望,又是失望。剛剛我讓顔曉晴先坐車離開,故意告訴她我想和你一起單獨聊聊,她立刻就露出一副不放心的吃醋樣,雖然她在盡力掩飾,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
許諾開始迅速地回憶顔曉晴來到公司之後與自己的相處,被徐玲俐點破之後,他也後知後覺地隐約感受了很多事情上顔曉晴的用意,隻是過去自己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在他心目中,顔曉晴是個工作認真并且很有天賦的晚輩和下屬,僅此而已。他有些尴尬地狡辯道:“也許,隻是你想多了呢。”
徐玲俐撇撇嘴:“好吧,最好是我想多了,不過從你這我看得出,最多也就是顔曉晴一廂情願,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許諾困惑地問:“什麼意思?”
徐玲俐低下頭,語氣有些沉重:“每個企業都有一些特别的規定,尤其像我們家這種家族企業。集團裡有很多一直沿用的規矩,根深蒂固,所有人都得遵守,比如說禁止同公司員工間戀愛和結婚,雖然不人性,但誰都不敢提出異議,我自然也沒辦法改變。所以,我才會專門提醒和詢問你,就是希望盡量減少給你們帶來的麻煩,這樣也是為了給公司減少麻煩。”
許諾長歎一口氣,他提前感覺到了融資可能帶來的改變,對于未知的改變,他一向心中有所畏懼。不過想到隋毅的理想,想到公司員工們的發展,他也隻能默默承受這種畏懼。
許諾回答道:“徐總想得很周到,你現在真是很有領導的風範了,這話是真心的。”
徐玲俐嫣然一笑,眉毛卻又皺了起來:“你肯定覺得我變了,其實所有人都覺得我變了,可我覺得我沒有變。對待工作,對待事業,我一直都很努力。我不是沒吃過苦,知道父輩們創業時的艱辛,這些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确實,我愛玩,愛尋開心和找刺激,其實現在我也一樣呀。剛才隋總說要轉場,雖然知道是玩笑,但自己感覺到身體立刻就充滿着想要出發的欲望。隻不過,現在工作忙了,沒有精力那麼徹夜狂歡了。”
許諾感歎道:“其實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過一種更輕松和簡單的生活。”
徐玲俐也歎口氣:“市場和資本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尤其在國内,影響因素太多了。可能一項政策的出台,就立刻會改變整個行業的走向,讓過去花費了大量财力和時間的努力付諸東流。人可以再爬起來,項目可以再尋找,但都需要時間,偏偏資金鍊是不會給任何人太長的等待時間。一個碩大的集團,看上去堅如磐石,真的遇到困境時,随時就會徹底垮掉。有時我會想,眼前住的房子,衣櫃裡的衣服、鞋子,随時也會随之全部消失。我要做些事情,來守護長輩們創業的成果,當然,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下些可靠的資本,一旦家族衰落,至少自己還能保全自己。”
徐玲俐說的事情許諾不太理解,但他還是能看得出徐玲俐的不易,他對于市場運作沒有什麼經驗,不知該怎麼安慰她,隻能輕輕地拍拍她的肩。
“好了,聊這些幹什麼。”徐玲俐輕輕地把許諾的手撥開,“雖然我有信心,但和你們公司的談判還沒開始,有些想遠了。談點别的事情吧,你這幾年怎麼樣,還是一個人?”
許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下意識地擡手輕輕撫摸嘴唇。他當然想到了趙言白,可回京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聯系過自己了,他倒不是沒想過主動去找她,可他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目前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定義與趙言白的關系。
徐玲俐許久也等不到他的回答,轉過臉仔細地看着他。許諾看得到徐玲俐臉上逐漸綻放出了笑容,她指着自己,幾乎要笑出聲了。
“看你這反應,”徐玲俐說,“應該是有情況呀,了不起,說來聽聽。”
“有個想要走近的人,”許諾撓撓頭,“但似乎又走得太近了些,最近又不怎麼聯系了,唉,我真的不大清楚。”
“時松時緊,收放自如,”徐玲俐說,“這應該不是你能玩出的招術吧,看來你遇到個高手呀。”
許諾笑着搖搖頭:“都是普通人,哪有這麼多心計呀。”
徐玲俐歎口氣:“你就是太單純,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隻憑一腔熱血掏空自己地談戀愛。成年人的感情,不去揣摩對方,不去暗自較量,不去施展計謀,那談着多無趣呀。”
許諾聽說過這種戀愛觀,但他始終無法真切地理解,畢竟他的經驗太少。他并沒有作答,默默地和徐玲俐繼續前行。花園的出口逐漸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酒店門前璀璨的燈光讓眼睛已經适應了幽暗環境的他感到有些刺眼。徐玲俐掏出手機呼叫接送他的司機,然後定定地看着他,幽幽地對他說:“你哪會懂這些,你要先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隻一味跟随着别人,是會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