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燈下,昏暗的室内,一排排一列列頂天立地的大書架逐漸明朗,或厚或薄的書籍卷軸将隔層填滿。由于久未經打理,藏書擺放并沒有那麼整齊,書與書的空隙裡可見厚厚一層灰塵。
沈憂執燈,走在最前端,貝想和江臨楓緊跟其後,三人的小空間被燈照亮。光圈朝黑暗前進,直到沈憂在三層靠窗的木架子前停下。
“這一層全是玄霄宮曆代收集的丹藥類書籍卷軸。”貝想給一臉懵懂的江臨楓科普道,“沈憂是丹修,所以經常來這裡學習,你以後有需要,也可以來這裡尋找丹方秘籍。玄霄宮雖然沒落了,但是前輩留下的藏書還是不少的,甚至有許多外面沒有的孤本。”
“好哇!不錯不錯,我這一路看過來,确實看到不少聞所未聞的書名,這裡的藏書比藥殿豐富多了。”
沈憂從中間靠上的一層中,抽出一本漆黑封皮的書,其上是四個漆金大字——《海外方記》。
“我前幾天偶然看到這本書,好奇翻閱後,看到有一種和師父描述很相似的奇怪病症。”沈憂将書翻到那一頁,攤開在兩人面前。
燭燈被擺在地上,照亮書架底部的一個小角落,三人席地而坐,腦袋湊在一塊兒。
“‘海外方記’?嘿!又是一本沒有聽說過的書。”
“這個病叫做——蛆疫。”貝想一字一頓念出那一頁擡頭的幾個字。
繼續往下看,書上還配了一張患者的圖片,果然如沈憂之前描述的那樣,圖上的人全身長滿膿瘡,不少瘡口還有蛆蟲在蠕動。細細軟軟的無頭幼蟲将尾部留在外邊,看着讓人直掉san值。
而後附了簡短的文字描述——
“此病名為蛆疫。散人遊曆海外,曾于一村莊見此奇症。村上一人常年居于渣鬥旁,其生蛆卻不以為礙,直至蛆蟲如體,全身潰爛,疼痛難忍,方知已成大害。其接觸者無不感染此病,自此村莊人丁凋零。待散人來時,村上能自力謀生者,隻零丁數人耳。”
這本書的作者自稱散人。
而這段話的意思是說,他曾遊曆到某個不知名村莊,村上一人不注重衛生,盛放剩菜垃圾的渣鬥長了蛆蟲也不在意,直到蛆蟲鑽進他的身體,□□潰爛生瘡,他才意識到此病嚴重,需要找人救治。
可惜所有接觸他的人,沒有一個不感染上相同症狀。自此村莊人丁凋零,待作者來時,這已經和個死村沒有區别了。
短短數行,卻描述了一個村莊因一人一病走向消亡的沉重經過。看完後,三人齊齊陷入沉默。
“這個症狀描述沒有錯。那個世界的人們遇到的就是這種,蛆疫。”貝想低聲道。
這本《海外方記》中,作者遇到了一個村莊,村上的人都感染了這種瘟疫,苦苦等待救助。而她如今也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一個村莊,同樣的疫病,相似的經曆。
隻是她“來到”村莊的時候,這個村莊人丁還沒有衰落,大家雖然都得了病,但是許多人還沒有喪失行動能力,說明病的嚴重程度還沒有到書中散人看到的那樣。
然而,兩個相似經曆的村莊,冥冥之中的命運交織重疊,還是讓貝想後脊一涼。
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下一頁寫了對蛆疫有效的一種丹方。”沈憂修長的手指指,幾人的目光落在下一頁上。
開頭依然是幾行遒勁有力的小字——
“村民央求散人為其留下良方,散人在此逗留,居一小室内,坐藜床[1] 數日,晃晃冥冥,終于大悟,創一丹方,留于村民。此丹名為‘三陽回複丹’。所需藥材中,惟一味四海無處尋。悲乎!天要亡村,散人無法再救。”
“然,此丹方創作不易,散人特記于此,留後人觀。”
“呃......”江臨楓摸了摸頭,“所以他的意思就是,他創制了能治療這個疾病的丹方,但是由于一味藥材沒找到,所以這個村的村民還是沒救了?”
沈憂點點頭:“但是他又覺得創了不用比較可惜,而且怕後人不知道他是個丹藥天才,于是寫了這本書,記錄了這個丹方,留作紀念。”
丹方就在這行字下面,貝想凝神。
“回靈草、雲紋草、清心草......這些都比較尋常......等等,九轉還魂花?這是什麼?”
“這就是我說的,隻在傳說中才有的一味藥草。”沈憂道。
為了煉丹,他把藏書閣記載的丹方和藥草種類都大緻熟悉了,因此知道這個九轉還魂花是稀有的一種藥草。
“除了這個,還有千年冰晶淚和蛇鞭竹。這三種都是聞所未聞的。”沈憂指着另外幾個名字道。
“啊,那可就麻煩了。”
貝想話音未落,江臨楓突然激動道:“等等等等,這幾種,我知道去哪裡找!”
貝想和沈憂馬上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享受着目光聚焦,江臨楓有些得意:“千年冰晶淚和蛇鞭竹,是我那個狗賊師父最得意的藏品,但是這兩種藥草難種活,所以隻有兩株孤品,沒有種子留存。平常那狗賊藏着掖着,連掌門都不給看。但是我知道他藏在哪裡了。”
“這兩個可以想辦法去偷了來。沒有種子就沒法批量生産,不過可以先提取種子來種種看,萬一成了呢。”貝想分析道。
“至于九轉還魂花,這确實是隻在傳說中才有的,無人見過的神花。據說有了它,煉制的丹藥品階最差也是地階!地階!整個藥殿能煉制地階丹藥的,也就最上頭幾個長老吧。”江臨楓感歎。
這下輪到貝想不解了:“你說這是無人見過的神花,又說你知道這個花,哪裡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