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略這微不足道的異樣:“你夢到了什麼?”
“……溫特。”
“那是什麼?”
“西部的海邊城鎮。”他微微偏頭回避了她過于熱切的目光,“我們隻是在一起,靜靜地看海。”
“沒有其他的?”
“沒有了。”
怎麼感覺他在撒謊?
他絕對在撒謊。
她毫無保留的都告訴薩菲羅斯,他為什麼還在敷衍自己?
她有些生氣,猛地扭過頭避開薩菲羅斯手掌,往側邊挪了挪,渾身散發着抗拒。
“你在騙我。”
她感覺到薩菲羅斯身體一僵,旋即有些無奈的輕喚自己的名字。
“落……”
她将頭快扭到天花闆上去了。
薩菲羅斯似乎想靠過來,她不給他這機會,直接蹲了下去,将自己的臉嚴密的埋在臂彎中。
薩菲羅斯也跟着蹲了下來,十指小心翼翼的穿過她兩鬓的發絲,輕輕托起她的後腦勺擡起她的頭,想要看到她的臉。
她深吸口氣再次扭開頭,就像炸毛的貓,絲毫不受控制。
即使到現在,薩菲羅斯也将情緒控制的很好,眉心隻是淺淺蹙起,安靜盯着她看。
她努力控制住亂竄的心情,咬着牙,她再也忍受不了獨自一人受這種名為“悸動”心情的煎熬。
她果斷直視着薩菲羅斯再次發出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麼,這麼、照顧、我?”
想确認的心情如此迫切——确認自己所想不是虛幻的空中樓閣,心中沉甸甸的喜歡不是可笑的妄念。
一旦直視了自己心中的愛意,便再也克制不住。
她大膽的,輕輕的握住薩菲羅斯的左手,随即将側臉緊密貼合在皮革包裹的寬大溫熱的掌心。
愛意在不斷蔓延,想要突破肉身的囚籠,從有限的軀殼中傾軋而出。
她輕聲喚着他的名字。
“薩菲羅斯。”
薩菲羅斯對于自己的心跳再了解不過,是謹密的鼓點,規律且嚴格的遵循着身體機制有序跳動。
沒有普通人那麼快速,永遠沉靜無波,不會紊亂,更不受外界的幹擾。
薩菲羅斯面上依舊不顯露出來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跳開始亂了。
她的語調分外珍重溫緩,好像他是什麼獨一無二的寶物一般,需要用極緻的溫柔對待————
“薩菲羅斯。”
薩菲羅斯指尖微小抽搐一瞬,蜷縮的指尖撩撥過她蓬松微卷的發絲。
她快要被現在激蕩的心情給點燃起來,前幾天沒勇氣說出來的話,再也按耐不住從唇舌溢出。
她聽見自己因激動而顫抖的嗓音,在安靜的不能再安靜房間響起——
“我對你來說是特殊的嗎?”
她隻想讓那些糟心的命運滾去一邊,将超出常理的未知存在丢棄在世界的角落。
隻要想到在一起,她的心便開始雀躍起來,如果可以的話——
她想盜取神明的火種,留存住眼前唯一的溫暖,即使粉身碎骨再無輪回,她也甘之如饴。
薩菲羅斯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經曆過殘酷的戰場,情緒穩如磐石,理智向來執掌大腦。
偉大完美的英雄一直從容不迫,從未像現在這樣,身體僵硬不知該采取什麼動作,神經卻過分敏感,情緒宛若暴風雨來臨前蠢蠢欲動的海面。
他看到她阖上眸子,唇角勾起的弧度如此溫柔,聽到她低聲再次喃喃着,像是要将自己的心刨開給他看——
“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隻是和你,哪怕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
隻要兩個人在彼此身邊,便可抵禦外界任何令人惡心膽寒的人或者事物。
隻要在一起的話,現有的問題就不再是困擾。
世界徹底昏暗下來,暖黃微弱燈光也映照不亮薩菲羅斯此時的眸子,仔細看那至幽至暗的瞳仁似乎同她的嗓音一般在顫抖。
風暴徹底降臨在薩菲羅斯的世界,她帶來的狂風背後是無數缤紛顔色的花雨,海面瘋狂動蕩,巨大的浪花拍打在海岸線上,猶如連綿不絕的禮炮。
魂靈與肉身達到統一,為此時而歡呼。
薩菲羅斯的世界忽然颠倒了,當年少時的幻覺在眼前成真,他從意識的深淵中重新翻找,找到那些自己不聞不問許久,對于同伴家人的期許。
原來,這些願景依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閃閃發光。
她将薩菲羅斯心情輕輕捧起,放置在心尖的位置。
輕飄飄的靈魂在攀升,沖破雲霄,走向自我編造的天堂。
心髒傳來一聲不屬于自己跳動,沉沉的,激起萬千回聲,她放縱自己去體會這種感覺,唯恐往後再也找不到相似的悸動。
但在下一秒,高大俊美的英雄臣服般伏下身朝她壓下來,将她從虛幻的天堂拽入現實,等她反應過來時眼前一片漆黑,薩菲羅斯将她完完全全的擁在懷中,她有些不敢置信。
她想仰起頭看他,可薩菲羅斯擁得太緊了,兩人緊密貼合着,仿佛隕石落下都不會分離。
“落……”
她感知到薩菲羅斯的胸膛在震動,那裡存在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
緊接着,銀色的宛若絲綢的發絲悉數劃過她的臉頰,細微的涼意勉強召回了她一絲神志。
眼前好像有熒火組成銀河在閃耀,于薩菲羅斯的眸中。
無聲的對視,她不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這些美麗的東西在眨眼瞬間,消失不見。
空氣在逐漸靠近的呼吸中燃燒。
“就像你說的那樣,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留在他身邊。
意識被喜悅沖擊,大腦亂成一團糟直接罷工,每一次呼吸都令胸膛劇烈起伏,她整個人都在沸騰。
簡單的東西開始變得複雜,明明可以輕巧擁抱回去用自己激動地話語來回應,可自己的手臂怎麼都不聽使喚,聲帶好像被海妖奪走。
她任由亂成漿糊的腦子遲鈍運轉。
薩菲羅斯捧着她的臉,心跳的聲音遠去,炙熱的呼吸也感知不到。
唯有唇瓣上,清淺的相觸,生澀忐忑。
世界在她眼前綻開,暗淡的世界變得璀璨起來,從胸膛深處湧出的甜蜜灼熱得宛若另一種煉獄,來不及細細品味,在本能與欲望的驅使下——
她回應了薩菲羅斯這帶了些不确定的吻。
唇齒相觸,你追我趕,瘋狂不可遏制,就在她無力承受将要癱軟在地的時候,薩菲羅斯将她托攬起來。
片刻的分離猶如撥筋抽骨般,令人難以忍受,再次相擁着,密不可分。
這個吻如同獻祭,雙方共同獻祭出一部分自己,在短促又悠長的名為愛的火光中,鍛造出新的骨和血,并心甘情願為之獻上自己的魂靈。
我深知你同我愛着你一般,也深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