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山麓後,接下來的路程估計會很艱難。】
剛下直升飛機,她就收到薩菲羅斯傳來的簡訊,鵝毛大雪打在臉上,有些痛。
站在暴風雪中的她格外淩亂,差點沒忍住跑回直升機,冷,太冷了,冷到原地爆炸。
【差點敗下陣來】
她手指有些不聽使喚,麻溜打完發出去立馬将手機丢在口袋中,開始老奶奶揣手。
相較于裹成一個球的自己,衣着單薄的紮克斯興緻高昂,張開雙臂激情的迎接狂風大雪。
她又看看衣服同樣少得可憐的神羅士兵,感到匪夷所思,這可是零下三十度,他們都感覺不到冷嗎?
手機振動,她費了好大勁才抽出手拿起來。
她真的好想念薩菲羅斯暖得熱烘烘的被窩。
【大雪封山很容易迷失方向,進去後沒辦法與外界通訊,跟好隊伍。】
她下意識的想要回複:絕對不會出現問題,我一定安全回到米德加。
可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又默默删掉了打好的字。
【如果……】
她深吸了口氣,帶着冰碴的風刺入肺腑,雙手被凍的無知無覺,她反複幾回才将字打好。
【任務過程中發生了意外,短時間内見不到我的話,你會不會着急?】
【你要去做什麼。】
薩菲羅斯回複的很迅速,那副笃定的面容她都可以想象得到。
【我都說了假如假如】
好半天,她才将訊息發出去。
【等任務結束,我們去幹燥酷烈的戈壁灘看日落吧,好好散散寒氣。】
【不管你想做什麼】
薩菲羅斯的名字下顯示正在輸入,很長時間沒再發來新的訊息。
她耐心等候着。
【等我陪你一起】
一起啊……
她無聲的笑了笑。
【安心好啦,】
她特意配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鄭重的發出了自己最後一條短信——
【不論發生什麼,我會永遠回到你身邊。】
紮克斯見她遲遲沒有跟上來,還回頭嬉皮笑臉着問她:“你穿成這樣,怎麼戰鬥,可别到時候我扛着你跑,都抓不住。”
他還非常不識趣的比了個拍皮球的動作,爽朗的笑聲都快壓過呼呼的風聲。
“……你居然還記得這句玩笑話。”她面無表情的将毛絨頭套帶上,“在這之前我會先把魔獸當皮球踢。”
紮克斯倒退着小跑:“那你可要小心點,記得不要失誤把我踹飛了。”
天氣極度惡劣,他們在路上走走停停,插科打诨兩天才到達魔晄爐,這一路上她都宛如僵屍,提前備好的暖寶寶二十四小時無間隙的提供輔助,能不動彈就不動彈。
調查過程格外順利,寒潮來的過于突然,栖息地被損毀的小動物闖入魔晄爐,誤觸開關。他們一行人化身修理工,拆東牆補西牆,将不知道因何破開的大洞重新焊了回去。
物資帶得足夠多,外面能見度隻有兩三米,她當機立斷原地待命,等着暴風雪平息,然後才可返程。
“一點也不像個1St。”
聽到随行神羅士兵的嘀咕,她并沒感覺到意外,正享受篝火帶來的溫暖。
她烤着火看着在一旁做着深蹲的紮克斯:“真是抱歉呢,跟我出任務,沒遇到魔獸卻遇到了暴風雪。”
“那你想怎麼補償我,”紮克斯絲毫沒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憤懑,臉上依舊挂着燦爛的笑容,“請我吃頓大餐如何?”
她想起艾米娜做的蘋果派,還有愛麗絲。
“可以,我帶你去吃最好吃的蘋果派。”
火焰噼啪燃燒着,一行人都各有各的心事。
得找到什麼理由脫離隊伍,她接下來去做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
“對了小落,”紮克斯湊到她身旁,“你浸泡魔晄了嗎?”
“沒有。”
“那你也強得太過分了。”紮克斯發出長長的驚歎,猛地拔高了嗓音,“沒有泡過魔晄,就把傑内西斯揍得好幾天下來不來床。”
好像是說給她聽,又好像另有所指,好在發揮了效果,竊竊私語的聲音消失了。
她用審視的目光掃過做作的少年,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毛頭小子也會有可靠的一面。
手掌傳來灼痛,她靠的篝火太近了,不得不往後撤了撤:“紮克斯,你是不是在偷偷學說話的藝術。”
“怎麼可能!我天生的!我可是很受歡迎的!”紮克斯笑嘻嘻的說着,“我跟你講,我人緣可好了,特種兵就沒有我不認識的,還有還有……”
紮克斯話匣子一打開就放肆奔騰,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迹象。
在這個暴風雪夜,唯一篝火沉默發揮着自己的餘溫,橘黃的光耀與刺骨的寒意交鋒,在第二天黎明升起的時刻化為碳灰,為這最後一夜畫上了句号。
風雪偃息,也是新劇場拉開帷幕的時刻。
這裡的雪足夠綿軟,踩上去隻有沙沙的細微輕響,山坡上時不時滾落一些雪沫,落在她的肩頭。
她停下腳步,後方的一衆人馬也停止了前行。
“怎麼了?”紮克斯傾身向前,想要看看前方有什麼東西。
來時的山路盤踞着一群魔龍,巨大黝黑的身軀泛着冷光,頭頂的的山坡沉甸甸,滿是搖搖欲墜的雪層。
眼看着紮克斯就要持刀向前挑戰魔龍,她的手違抗大腦思考好的選擇,将他一把抓住。
“等等。”
讓紮克斯大鬧一場引起雪崩,然後自己趁亂溜溜球是非常順利的發展走向,這方法固然直白可行,但會讓不相幹的人背上拖累隊友,自己造成了如今局面的不必要的心理包袱。
她不想。
“得一瞬間殺死這五隻魔龍,”她壓低了聲音,“看到他們的翅膀了嗎,隻要扇得夠勁,雪崩就會向我們索命,運氣好點回去路會被埋沒。”
紮克斯将寬刀重新放置在後背,困擾的撓頭問她:“那怎麼辦?等他們自己走開?”
“你們留在原地,人太多它們會提前警覺。”她搖了搖頭,避開紮克斯認真思索的目光,轉而将肩頭的細雪撫落,“交給我吧。”
紮克斯破天荒的皺起了眉頭:“你自己一個人?”
她并沒有理會紮克斯的問題,隻是将身上多餘的累贅褪下,露出白色作戰服。
然後,她在紮克斯詫異的目光中躍出藏身的岩石。
她打算自己一個人解決這麼多魔龍嗎?!
紮克斯倒吸一口涼氣,立馬追了出去,剩下的神羅戰士面面相觑,不知該上不該上。
她輕盈略過十數米,足尖點在閃着碎光的雪面上不留下一絲痕迹,矯健的身姿化作一隻靈活的雪雁,順着微弱的山風,轉瞬之間來到了那群魔龍鼾卧的上。
就像在虛拟訓練室紮克斯見到她第一面那樣——
看起來瘦弱的少女手握着燃燒着橙黃火焰的刀鋒,沒有多餘情緒流露,身體高高飛躍過一衆魔龍頭頂,留在原地的紮克斯隻瞧見輕巧刀光從她手中劃出,宛若白日流光瞬間隐沒在潔白的天地中。
三道刀光組成牢不可破的三角形,筆直連貫的穿過脖頸與心髒處,痛苦的哀鳴還未發出就已經了無生息,紫紅色的龍血瞬間将周圍的積雪浸染,向外擴散。
那群魔龍甚至都沒發覺她的存在,就在這裡得到了安詳的永眠。
還剩一隻。
她在空中翻轉身體,穩穩落在堅硬粗粝的龍脊上,俯視着下方尚且幼小的魔龍,長呼了口氣。
原諒我。
幼龍察覺到不對,睜開赤紅的眸子觀察周圍,巨大的喙顫抖張合,發出尖銳嘶鳴,洶湧的聲波差點振破她的耳膜,她看倒它喉嚨裡正醞釀着爆烈吐息。
展翅後的龐大身軀徹底封死峭壁上的通路,漆黑的鱗片連陽光都照不透。它鼓動的脖頸有熔漿附在其中,吐出的龍息攜帶着炙熱的烈焰直接氣化周圍積雪。
紮克斯比她想象中更加穩不住心中的擔憂,已經跑了過來。
憑紮克斯現在的能力,沒辦法阻擋逼到絕路的魔龍一擊。
巨大的龍息混合着高強度的魔力沖天而起,紮克斯在遠處好像在喊她的名字。
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