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現在沒力氣自己走了,背我回去吧,這算不算依靠?”
薩菲羅斯眯起眸子,神色柔和:“算。”
她再一次趴在薩菲羅斯的後背,天地無聲,他們身影相交行進在白茫茫的天地中。
薩菲羅斯背着她,走在雪地上宛如狩獵狀态中的雪豹,不會發出任何聲響,隻留一行淺淡的腳印,片刻掩埋在這篇潔白無垠的天地中。
她半打趣的說道:“現在我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正常人,是一個實打實的老怪物。”
薩菲羅斯不假思索的回答:“你隻是你。”
是個滿分的回答。
日頭偏移,薩菲羅斯手臂穩穩拖着她,冷白色的雪原逐漸染上金色的暖芒。
好像回到貢加加,那個時候也是像這樣。
她忽然問薩菲羅斯:“你喜歡一個人嗎?”
未來并不明朗時,她将懵懂的愛意打壓,塞進封閉的沒結果的籠子中,用另一種方式隐晦的貼近薩菲羅斯,汲取着片刻的溫存。
可此時非彼時。
薩菲羅斯先是頓了頓,然後從鼻腔中發出一絲無奈的氣音,複刻出一樣的回答:“為什麼這麼問?”
她撥弄着薩菲羅斯絲滑柔順的銀發,然後心滿意足的用臉頰蹭了蹭:“那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這次,沒有沉默,沒有思考,更沒有遲疑。
她聽到薩菲羅斯笃定且的話語,宛若教堂晨起時莊重又低沉的鐘鳴。
“你。”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緊靠的胸膛傳來些許震動,來自薩菲羅斯的鄭重嗓音再次響起——
“一直都是你。”
她笑了,扒拉着薩菲羅斯的肩膀,抻着頭親吻薩菲羅斯側臉:“好早之前我就想這麼做的。”
“貢加加?”
“對。”
薩菲羅斯微微偏頭看向她:“那你呢,你喜歡什麼?”
“這是秘密。”旋即,她璀然一笑,“你就是我的秘密。”
她打量着薩菲羅斯的表情,瞧見他的眼底瑩瑩燦燦的細碎閃光,梅色的唇角勾起柔軟的弧度。
然後心滿意足的将頭枕在薩菲羅斯肩頭,歡快得哼唱起歌。
天空又飄起細雪,好像春末花瓣紛紛墜落,一時間她竟然覺得有些好看。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Without you,”她頓了頓,然後說出自己很早之前就想說的話,“我更想這麼理解,不能沒有你。”
“很好聽。”
她看着落在眼前的雪花,融在薩菲羅斯的發間,她伸出手接住小小的一片,瞬間消融在掌心,浸染上一樣的溫度。
薩菲羅斯:“會感覺到涼嗎?”
她看着雪花接連不斷的落在掌心:“現在隻覺得很美。”
然後她回頭望去,深藍的湖泊鑲嵌在茫茫天地中,孤寂的寒冬已不似記憶中的模樣——
原來自己一直厭煩的,也同樣會令人心生歡喜。
薩菲羅斯會帶她離開這裡,前往溫暖的新天地。
*
拉紮德,特種兵主管。
他的心髒從傑内西斯失蹤開始,心率就沒正常過。
薩菲羅斯劫持直升飛機前往冰雪村的行為不亞于明目張膽的宣告他和傑内西斯一樣要玩失蹤搞事情,他差點崩潰撂挑子走人,好在提前從五台返回的安吉爾以自己人格為擔保,薩菲羅斯隻是擔心自己的徒弟狀況,不得已采取激進的手段。
好在他們照常返回米德加,拉紮德終于可以好好休息,就他覺得萬事大吉塵埃落定之時,不詳的陰影開始籠罩整個神羅大廈。
一開始隻是某位不起眼員工的一句自言自語。
或許是在飲水機旁,或許是在休息廳,又或者是某一刻震驚到不自覺的将不該說的話溜出喉嚨。
神羅上上下下都見識過了那位1st強勁的實力,宛若冉冉高升的新星,她的成長起始點等同于傑内西斯。
就連向來吝啬于誇贊他人的神羅總裁都破天荒的評價了她——
“呵,很有前途。”
沒有人敢再将流言與绯聞搬到明面上言笑,1st不管表面看起來多麼純良無害,也改變不了本質上超脫常人的危險與瘋狂,生化武器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可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個小道消息中,抓耳撓腮,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很默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聲的擠眉弄眼表示震驚與荒缪。
“你聽說了嗎?”
“你聽說了?”
“你們都聽說了??”
紮克斯實在忍不下去了,大大咧咧的勾住一位神羅士兵的脖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旁觀的人瞅見紮克斯一副必須問清楚的模樣,立馬退避三尺。
被他牢牢鎖住脖頸的神羅士兵尴尬的笑了兩聲,想跑又跑不掉。
他恐慌的吞咽着口水:“你沒聽說啊?”
“所以說,到底是什麼事情??”
人事經理顫抖着手,重新打開一份檔案,她重複了幾遍才将纏繞在柳丁上的線圈打開,然後再次仔細看這份她隻看過前兩頁的檔案。
一個來自窮鄉僻壤的鄉下女孩,平平無奇的過往和現有的光環相差甚遠。
她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份資料是神羅内部的人僞造的。
“你也是社長的私生女嗎?”
曾經自己心大無比的質問重新在她耳畔響起。
“好了走後門的幸運女孩……”
想起最近瘋傳的消息,她隻希望那些大人物不會記得她一兩句無心之言。
該死的,她還想在神□□到退休。
希望謠言止于智者。
可惜,智者并不會出現。
第二天一早,拉紮德終于開上推遲兩天的1st作戰總結會議。
現在卻慘遭新人放鴿子,但他已經見怪不怪,在神羅戰士眼裡遭受的冷眼和區别對待已經夠多了,不多她這個天才的一個冷落。
反正人已經在米德加,又不是擱外面瞎晃悠,他隻能無奈歎了口氣,繼續等待。
安吉爾看了一眼故作平淡的拉紮德:“她或許有什麼事情絆住了。”
薩菲羅斯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還停留着半小時前她發過來的消息。
[直達電梯很詭異在這個時候維修,我正乘坐普通電梯在60層中轉,馬上到。]
不應該。
他剛想起身去找人的時候,身為2nd的紮克斯絲毫不顧這是1st的會議,幾乎是連滾帶爬,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大事不好了!!!!”
紮克斯還沒穩住腳,就趕緊宣布自己剛剛得知的重磅消息。
安吉爾深覺不妙,剛想喝止紮克斯,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警示,紮克斯那家夥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小落的未婚夫……他他他!冒出來了!!”
瞬間,會議室安靜的落針可聞。
正在喝咖啡提神冷靜的拉紮德差點一口沒嗆死。
薩菲羅斯氣息變得沉而危險,青碧色的豎瞳瞬間冰冷尖銳看向來者。
安吉爾顧不得思考紮克斯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先是一手條件反射的握上了背後從未應戰過的重劍,一手按住薩菲羅斯蓄勢待發的肩膀。
安吉爾搶在紮克斯說話前打斷他:“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相信傳言了!”
女神,我真的很希望世界和平,少來點麻煩事。
“是真的,我一開始也不信,可是……”紮克斯也開始抓耳撓腮,“就在剛剛,小落在空中花園把副社長給揍了!!!”
安吉爾的眉頭從五台回來就沒松開過,此時皺得更深,就像馬裡亞納海溝。
“松手。”
薩菲羅斯低沉的嗓音宛若刀鋒般有着不可忽視的鋒利,讓人條件反射的想要拿起武器自保。
安吉爾用盡全力再次按住薩菲羅斯,扭頭急切的問紮克斯:“你親眼所見?”
“是的!”紮克斯臉上的震驚無以複加,“我想告訴小落,最近有人傳言她的未婚夫就在神羅,結果被電梯卡在了59層,我通過天井爬上60層的時候就看到花園裡小落和副社長沒說幾句話就打起來了!!”
安吉爾回憶起第一次見到裴落,自己問她來米德加做什麼,她是怎麼回答來着——
“來找我逃婚的戀人。”
“确實想過追回他,不過是為了打他一頓。”
傑内西斯失蹤了。
但是,現在冒出來比傑内西斯失蹤更可怕的事情。
薩菲羅斯的心情盡數流露到面上,真是非常大不妙,深知其性子的安吉爾心想——
這次他可攔不住,神羅大廈是毀是存就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