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是心髒被捆縛發出最後一聲跳動,又像枝條投入花瓶攪動水面。
蕩開的波紋不斷重疊,破碎水面拼湊成另一個世界。
或許這裡是靈魂安歇的天堂,或者是又來了個人,将自己拉扯到另一個不熟悉的異世界。
碧藍的海水不知疲倦的撲上細軟的白沙灘,熱帶酷烈的太陽炙烤着這片天地。
總之,當她墜落在這裡的時候,遺忘了一切,并且安然接受了現狀。
這裡沒有風,一切都幹燥溫暖,四周彌漫的是一種花香,一種熟悉的讓人心情舒暢的花香。
她慢悠悠走在海浪卷起的泡沫邊緣,擡頭看到厚實的雪花漫無目的的飄蕩在藏藍天空之下,它們飄散又聚攏,不會融化,像蒲公英一樣柔軟蓬松。
自然規律在這裡派不上用場。
時光在這裡停滞,天光不會暗淡,日頭也不會懸于西邊,腳下的海浪更不會帶來美麗的海貝。
她曾試圖停下腳步,可海浪不希望她停留在原地,徘徊着環繞着她的雙腳,試圖将她引向深海。
她一點都不想理會勾人的海浪,隻是向前走着。
長長的海岸線一眼望不到盡頭,遠方是無際的白,近處美麗的海濱是一片迷亂人眼睛的青碧色。
她喜歡這片閃耀的色彩,時常為這片顔色而走神。
再次眨眼的瞬間,亘古不變的世界忽然出現意外的訪客。
那片晃動的碧色彙聚成了一團,困于忽然冒出來的男人雙眸中。
她前進的步伐終于得以停下。
擋在自己面前的銀發男人身形高大,隻見他微微垂首,神情有些呆愣,繼而永恒的凝視着自己。
他眼中的,是比任何顔色都要好看的。
為什麼在這美麗的眼底,會有泣血般沉默的心痛呢?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一如既往的觸碰。
花香逐漸變得濃郁,她忽然覺得很不安,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
從深海中傳來的古老回音。
親切地呢喃湧進血脈,溫暖的如同母親懷中的襁褓——
【接納屬于你的一切吧。】
【步入族群聚集之地,你将永遠獲得安詳的幸福。】
她淡然的收回手,沒有理會這道與自己共鳴的聲波。
海浪是怎麼從自己身邊溜走的,她就是怎麼繞開薩菲羅斯。
她應該一直向前走,走到這片海的盡頭。
她知曉,自己不能停留在這裡。
固定的道路出現分岔,海浪不斷編織沙灘的形狀,但那些都不是她期望的樣子。
沙灘上應該開出鮮花,藍色的,白色的,碩大的,浸在水中的。
鸢尾嗎?
不對不對,這個時候不應該是鸢尾。
幽幽的花香提點着她的頭腦,試圖喚醒她遺忘的東西。
岔路盡頭還是岔路,無疑的是,路程都是安全的,并沒有藏起來的毒蛇,也沒有橫空飛來的子彈。
這片海的盡頭是什麼呢?
她又聽見深海的吟鳴——
【困擾你的問題,踏入海洋便可得知。】
他人遞過來的飽含深意的答案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她想自己找到答案,即使要經過蠻長時間的磋磨。
可,我所求的是什麼問題的答案呢?
她不記得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走很久了,不休息會嗎?]
銀發男人一直綴在她身後,放緩步伐像隻看護幼崽學習捕獵的成年雪豹。
她依舊置若罔聞,隻是走着,向前走着。
走到這片沙的盡頭,有青草的芬芳,樹上果實累累,那裡或許是個安全的巢穴。
[這裡不會有你期望的盡頭。]
她這才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我沒有騙你。]
她沒有吭聲,打量了薩菲羅斯許久,半信半疑的将自己的方向暫時改成遠離沙灘的椰林。
或許他說的對,自己是該休息會兒,整頓好了再上路。
光着腳丫踩在綿軟的沙灘上久了,就會覺得粗砂地堅硬難捱。
薩菲羅斯在她身後,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去,右臂動作輕柔的環過她腿彎,像托舉小孩子那般将她整個人托攬在臂彎中。
猛然的失重令她微微睜大雙眸,略帶驚詫的抱住薩菲羅斯的頭,銀發冰冰涼涼的,抱着的觸感甚是舒服。
她不由自主的薅了兩把。
薩菲羅斯低聲笑着,帶着她向椰林走去。
[不會摔下來的。]
她有些不信,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曾經騙過他好多次,不能相信。
現在足夠高,她伸出手就可以夠到那些飄蕩的雪花,被觸碰的雪花衍射陽光,七彩輝光如呼吸一般浮現。
很是新奇,她樂此不疲的觸碰着雪花,雪花想遠離她,她便立馬将它們抓握在手中。
薩菲羅斯找了塊裸露在外的岩石,将她放置在自己腿上坐着。
她像一個邀功的小孩,舉起手将自己抓捕到的雪花展示給薩菲羅斯看。
琉璃般的色彩映襯着她的笑臉,瞬間的光景如此美好。
薩菲羅斯接過那幾片雪花,攏在掌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将其捏碎,微弱的七彩流光紛紛逃竄離開。
然後薩菲羅斯緊緊擁着她瘦弱的身軀,歎息着。
[讓我抱一會兒,一直跟着你走,我倒有些累了。]
她歪了歪頭,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本正經的伸出手,摸了摸薩菲羅斯的頭。
薩菲羅斯不知餍足的眯着眸子,從胸腔中溢出低低的笑意,似乎很是享受她的撫摸。
有個人告訴她,摸頭是愛一個人的表現,你在乎的人傷心的時候,開心的時候,失落的時候,都可以這麼做。
但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這是誰告訴的自己。
[你在想其他人。]
薩菲羅斯敏銳的扣住她手腕,輕輕咬在她手腕内側的脈搏處,像是一個小小的懲戒。
她歪了歪頭,并不理解他此時的不滿。
[你是我的。]
薩菲羅斯垂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額頭。
[獨屬于我的。]
有些癢,她想偏頭躲過薩菲羅斯親昵的動作,某人卻不放過他。
親密無間的親吻落在她的眼睫上,溫熱的唇遊離着緩慢啃噬上她的耳垂。
黏膩的感覺在頭腦中不斷擴大,令人難耐極了。
她拼命歪頭反抗着,酥麻的耳朵聽見薩菲羅斯喉嚨裡發出不悅的聲響,寬厚有力的手掌鉗制住不安分的腰身,數着她的肋骨往上,不由分說的扣住她下颌。
[我的。]
猛獸腹中空空如也,餓了許久,亟待進食。
一開始是清淺的啄吻,而後是長驅直入,薩菲羅斯熟練地撬開她緊抿的唇齒,舌尖卷着退縮的舌尖,她被迫分開的下颚已經無法閉合。
剛開始抵觸散去,孤寂的心情通過相擁傳遞給她,來自薩菲羅斯的諸多情緒令她有些恍惚,她似乎也有同樣的渴望,無法分清。
五指穿過冰涼美麗的銀發,緊緊抓住黑色皮革外衣,她仰着頭試圖跟上眼前男人迫切的節奏。
微小的回應令薩菲羅斯眸色更深,擡起手輕松的将她的身體轉過來面對着跨坐在自己身上,壓抑的瘋狂再也不受控制,掠奪綿長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