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助理看沈栀身上隻有一件大衣,立馬脫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披到對方身上。
沈栀幹嘔得厲害,蹲了許久,才勉強恢複一些力氣。
三個助理看他要起來,七手八腳地扶他。
“沈總,我們帶你去醫院看看。”岑助理說。
沈栀面色發白,呼吸也有些重,他拿過馬助理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熱水,閉眼緩了片刻,那股強烈到幾乎沖擊天靈蓋的惡心感竟是奇異地消散大半,他啞着聲音說:“你們留下,小馬陪我去醫院就行。”
岑助理擔憂地看着沈栀,很想跟去,可她知道沈栀一向說一不二,隻好答應下來。
等沈栀和馬助理上車離開,楊何言才從禁言狀态解脫,她剛才真是被結結實實地吓了一跳,此時大腦也有些空白。
“老闆别是生病了。”楊何言說。
“應該是老毛病。”岑助理作為跟了沈栀幾年的老人,擔心歸擔心,但也知道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她拍了拍楊何言的肩膀說,“等年會過了,我們也能好好休息了。”
楊何言歎道:“是啊,到時候可以做點輕松的工作放松一下了。”
岑助理:“?”
不是!
用得着這麼卷嗎!
岑助理剛想吐槽,就見自己的車從風雪中穿行回來,頂着幾塊大闆子停在他們面前。
車門打開,穿着一件薄毛衣的何似從車上下來。
“回來啦。”岑助理說着,瞥見何似身上的衣服,驟然想到什麼,扭頭看向畢助理。
畢助理抱着雙臂,冷得瑟瑟發抖,他疑惑地對上岑助理驚奇的視線:“岑姐,怎麼了?”
岑助理指向畢助理:“你是不是把你身上的衣服給沈總了?”
畢助理說:“對啊。”
“那是小何的衣服啊!”
畢助理沉默兩秒,失聲叫道:“卧槽!我穿久了還以為那是我自己的衣服!”
岑助理:“……”
服了。
另一邊,沈栀沒撐住,坐上車就裹着羽絨服昏昏欲睡,車行駛到一半,他迷迷糊糊醒來,讓馬助理直接送他回家,不用去醫院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六七點,陰沉的天空黑得早,家裡不開燈的話,連家具的輪廓都看不清楚。
沈栀簡單洗漱完,沒換睡衣,隻脫了外套和褲子,躺上床後,睡意如潮水般湧來,他很快沒了意識。
這一覺睡了很久。
沈栀醒來時,外面的雪停了,天空中難得出現太陽,冬日的陽光并不刺眼,穿過玻璃灑入室内,有一小部分落到沈栀搭在床沿外的手上,感覺暖洋洋的。
他縮了縮手指,靜躺一會兒,慢慢坐起來。
牆上挂鐘的時間顯示出下午兩點多,他這一覺睡了将近二十個小時,把缺的睡眠全部補了回來,相較之前,隻覺精神好了不少,身體也沒那麼無力了。
沈栀簡單做了份午飯,吃完休息了幾分鐘,便拿起手機進浴室泡澡,他斜靠在浴缸裡,翻看從昨晚到今天的未讀消息。
總經辦早把消息過濾一遍,到他手裡的事情不多,但都需要去公司處理。
私人消息也有一些。
沈栀沒什麼表情地劃着微信界面,劃到和那個人的對話框上時,他停頓了下,然後點了進去。
才一晚上沒回消息,那個人發了十幾條未讀消息來。
[徐麟:還在忙嗎?]
[徐麟:我聽你姨媽說你忙起來經常忘記吃飯,這樣對身體不好,記得要按時吃飯哦]
[徐麟:不然别等元旦了,我今天過去找你吧,不耽擱你的上班時間,就中午或者晚上吃飯的時候見一面,你覺得怎麼樣?]
[徐麟:這麼久了都沒看手機嗎?]
[徐麟:你已經一晚上沒回我消息了,理理我吧]
[徐麟:可憐.jpg]
沈栀垂眼,打出一串字,想了想,又删掉了。
如此反複幾次,他實在不想回消息,索性關上手機放到一旁,等晚上再回好了。
他仰頭閉上眼睛,把手放入水中,搭上自己腹部,鬼使神差地摸了兩下,竟感覺腰腹似乎變粗壯了些。
沈栀皺了皺眉,低頭看去。
可隔着一浴缸的水,也看不出什麼。
洗完澡出來,沈栀才注意到昨晚被自己扔客廳沙發上的羽絨服外套,好像是畢助理的衣服。
他拿起外套放到門口的櫃子上,準備叫人送去幹洗過後再還給畢助理。
那頭,何似總共就兩件羽絨服,被老闆穿走一件後,隻能剩下一件和大衣交換着穿。
畢助理尴尬得很,私下加了他的微信,又道歉又表示感謝,說要重新給他買一件相同價位的羽絨服。
何似自是拒絕。
他那件羽絨服不值多少錢,在某多多上花三百多買的便宜貨,還是長款的,讓人賠又不好意思,可也不能找老闆要回來。
唉。
等下個月發工資再買一件好了。
時間一晃到了年會這天,大家的下班時間從下午五點半提前到了下午兩點半,何似則是吃過午飯就跟着經理趕去年會場地了。
一下午的忙碌加上彩排,直到年會開始,何似才得空喝上一口水。
年會的陣仗确實很大,經理還要統籌全局,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跟陀螺似的在現場轉來轉去,好不容易等到直播接近尾聲,經理招手喊來何似。
“你去接一下老闆,帶老闆到這個位置來。”
何似問:“老闆多久到?”
“他半個小時前從嘉益走的,應該快到了,你在門口等着,我也不知道他的車牌号和開的什麼車,你多看看。”
何似應完,便跑到酒店門口等着。
這兩天都是豔陽天,雖然氣溫仍舊不高,但是好在沒再下雪,之前的雪都被清掃了,地面上幹幹淨淨。
何似在門口張望了十來分鐘,看到一輛賓利車緩緩行駛過來,他後退幾步,讓出一些位置。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不過周圍的路燈光十分明亮,照在那輛車上,流暢的車身線條如水流一般,車面不知是金色還是什麼顔色,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何似多看了車子兩眼。
一方面是想看看車上的人是不是他們老闆,另一方面是覺得車子有點眼熟。
賓利車從他面前駛過,駛出幾米後,蓦地停下,車門打開,後座上下來一個人。
何似心想應該就是他們老闆了,正要上前,卻冷不丁瞧見一張熟悉的臉,他猛地僵住。
是那個男人……
哪怕很久沒見,他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從車上下來的——
居然是那個男人?!
何似:“……”
他來不及思考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見男人看過來,身體的反應迅速快過大腦,唰地一下轉身背對男人。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
砰砰——
仿佛要撞破胸膛。
男人看見他的臉沒有?好像看見了吧,畢竟他們隔得不遠,那男人認出他了嗎?距離那晚都過去兩個多月了。
回答何似的是一陣腳步聲,向他靠近,最後,停在他身後。
“帶我過去吧。”男人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