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左使的發簪…
她曾說這是自己設計鍛造的,世間僅此一支。
兩年前,無相山莊的老莊主身患惡疾,臨死前将莊主之位傳給餘望。
為了幫餘望穩住人心,老莊主準備将死訊封鎖,除了深得他信任的風雲兩位使者,便無人知曉。
餘望就這樣成了新一任“金面尊主”。
無相山莊弟子本就沒見過幾回莊主,他在山莊又總是戴着面具披着鬥篷,自然沒人懷疑。
大家隻覺得莊主大病痊愈後,境界更上一層,變年輕了不少。
雲左使全名雲輕舞,是餘望十歲左右才來山莊的。
據說是被老莊主救過性命,便願意留下來效力。
她為人精明,做事妥當,交代給她的事從未出過問題。
她的發簪今日出現在這裡,要麼就是她也來過三沙村,要麼就是她和這些傀儡有關系。
餘望将發簪收起,歇了這麼久内力好似恢複了些許。
看來這往蠟燭裡下毒的人并不完全是敵人。
他回憶起剛剛那幾個傀儡架走江月明的方向,往金桂樹的方向跟去。
站在圍牆最高處環顧四周,三面對着村子,隻有北面對着片樹林。
借着月色,餘望躍入北邊的樹林中。
往深處走了段路,餘望發現這林中竟藏着座佛塔。
塔身呈白色,須彌座上安置着巨大的圓形塔肚,上面繪滿了樹狀花紋。
借着塔門的縫隙往裡看,有燭光,但似乎沒人。
不過這塔門輕輕一推便開了,就好像,是有人特意給他留着門。
這些人倒是算準了,若是覺得江月明在裡面,他一定會主動進去。
借着燭光往裡走,江月明就倒在角落…
餘望連忙過去将他扶起:“江閣主?醒醒,醒醒,怎麼了這是?”
江月明眉頭微皺,嘴唇卻已經咬出了血印,透過那半透明的金色綢帶能看到他的眼睛周圍很紅。
胸前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隻聽“哐當”一聲,佛塔的門被關上了。
不用去看,餘望便知道,肯定出不去的。
“江月明,江月明。”
餘望一邊晃他的肩膀,一邊拍着他的臉頰。
江月明靠着餘望的臂彎,微微張了張嘴。
餘望将耳朵貼近他的唇邊:“什麼?你再說一次…冷?眼睛疼?”
隻見江月明死死咬着嘴唇什麼也不再說。
餘望心急火燎,卻還是柔聲說道:“月明,你說出來,說出來我才能幫你。”
不知道江月明是不是聽清了這句話,心理防線似乎有一瞬的松動,虛弱地動了動嘴:“冷…”
餘望馬上脫下自己的外袍,這塔裡寒涼,凍得他一激靈。
現在他有點後悔,晚上就該把這袍子直接套在自己衣服外面。
他把外袍嚴嚴實實蓋在江月明身上,不過好像根本沒起太大作用。
江月明裹着袍子靠着牆蜷縮起來,整個人開始不停發抖…
餘望歎了口氣,想想還是直接把人扶了起來。
卷着外袍緊緊抱在懷裡,不斷摩擦着他的後背和胳膊。
半夢半醒的江月明好似深陷寒潭,不過似乎突然碰到了什麼會發熱的東西。
于是他猛地側身環住餘望的腰,把頭深深埋進餘望頸窩處露着的皮膚。
餘望繃直了身體,他甚至分不清是因為懷裡的人抖得太厲害了,帶着自己的心髒也顫抖起來。
還是自己的心髒本來就一直在狂跳。
他長舒口氣,壓制住心口那團奇怪的緊張感。
反手擁住江月明,順着他的背輕撫,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也借着他冰涼的體溫讓自己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餘望把他輕輕放在地上,讓他枕着自己的腿,又幫他掖了掖外袍。
這張臉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沉穩的像千年磐石,而此刻卻無比蒼白。
餘望莫名有些心疼,他盯着那張臉看了許久,心中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沖動。
想着江月明明天也不會記得今晚都發生了什麼,便悄悄握上了那隻身側蜷着的手。
再次醒來時,餘望是被凍醒的。
連打了五六個噴嚏,終于把江月明也吵醒了。
江月明半坐起來,頭昏沉沉的,眼睛倒是不痛了,不過視物還是有些模糊。
他拿起衣服身上的衣服,摸索着披在餘望肩上:“謝謝…”
餘望本想說句不客氣,張嘴卻變成了“阿嚏…”
“衣服穿好。”
江月明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餘望小聲嘟囔起來:“還是昨晚抱我時的樣子比較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