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煞猝不及防翻到在地，緊随其後就是謝秋原犀利落下的拳腳功夫，打得他哭聲更大：“嗚嗚嗚，其實我知道你說得都對！可是……沒有因哪有果，如果沒有沈青衣付出的一切，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模樣，你也根本不會存于世間！嗚嗚嗚。”

倏地，謝秋原好似有所感知一般，轉身踏步向前，伸出雙手——

空中一把斷劍輕揚飄落。

魔煞翻身而起：“這是重名斷劍？”

謝秋原看着手中本已化作齑粉的斷劍不由蹙眉。

身後猛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重名劍自斷，為沈青衣謀了一條出路。”

謝秋原和魔煞轉過身去——

謝秋原：“天吾？！”

魔煞：“蝶使？！”

是天吾，也是蝶使——之前他也同樣被沈青衣洗去記憶，成為受了魔煞救命之恩的小蝴蝶，親身體驗了一把謝阿啾的善意。

沈青衣這是在告訴他，若非當年聽信天道籌算出手抹殺謝阿啾，一切根本不會朝着他所預想的道路發展。

也難怪沈青衣這次索性扭轉時空，護住苦艾村，帶回謝阿啾，提前拔除修仙界毒瘤。

《問心》是推演的試錯版本，沈青衣找到了對世界影響最小的、改變曆史的方式。

真是了不起啊。

身為天道，他自問沒有沈青衣這樣大無私的奉獻精神，甚至想過這個世界毀掉，他就去另一個世界……大概也是因為他有所退路，才做不到像沈青衣這般決絕。

天吾慘笑：“沈青衣還真是給我上了一堂好課。”

但還好，因當時謝秋原大鬧妖王殿的鳳凰真身，天吾恢複記憶，一同回來。

天吾伸手覆在重名斷劍之上，微微發力：“重名劍剛剛吸收了謝秋原身上的鳳凰血，具備了為沈青衣重塑真身的條件；又恰巧，重名劍上有沈青衣先前為謝秋原布下的替死咒，重名劍靈以此為憑，在沈青衣消散前，鎖住了他的最後一魄。”

倏地，源源不斷的靈力灌輸其中，而天吾一頭烏黑的發快速洗白。

“我雖無法起死人、肉白骨，卻善凝魂。”

四面八方數道白光飛入斷劍之中，聚成一個光球發出溫暖的氣息。

天吾踉跄一步，收手：“接下來，就得看沈青衣自己，能否在斷劍之中重塑神識，煉化肉身。此事已了，我也該……”

“你小心點！”謝秋原一巴掌拍掉魔煞的爪子，“我男朋友住這裡面呢！你笨手笨腳的，平衡性那麼差，要是把我男朋友弄暈頭導緻他失憶不記得我，你就完了。”

魔煞當即施法搶奪謝秋原手中斷劍：“你一個人類跟我比手穩？！我有法術加持，就算天崩地裂都能保此劍不歪一寸！你行嗎你！”

不遠處，清徽踏雲而來：“都讓開！此乃清心門鎮派寶劍，就算斷了，也輪不到你們這幫外來漢守護！”

發現自己很多餘的天吾撐着虛弱的身體，大手一揮：“各歸各位吧！”

謝秋原猛地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推入身後的時空裂縫。

魔煞眼疾手快将謝秋原手中斷劍奪回：“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師尊的！”

雖然知道隻有在這裡，沈青衣才有複活的機會，但看到魔煞那張志得意滿的嘴臉，謝秋原還是很想揍他一頓。

果不其然，後來的清徽道長一個暴栗敲在魔煞的後腦，重名斷劍回到清徽手中：“大逆不道！你既是青衣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孫！聽我的！”

謝秋原噗嗤笑了回去，可卻根本來不及做什麼，人已經消失。

咚地一聲落地。

謝秋原看向妖王青原，快步起身追問：“修仙界恢複了，你們是不是也要回去？能不能帶我一起過去？或者有什麼别的……”

“非常抱歉，你的問題我無法解答，可聯系客服進一步咨詢。”青原歪頭抿唇微笑，人機感極其強烈。

對上青原那雙藍色無神的雙眸，謝秋原的話全部吞進肚子。

他轉身——不僅是青原，一旁的九尾、青龍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刻闆NPC印象，不論他戳多少次，除了本身劇情、任務以外的話題，在他們這裡都隻能得到一個“請咨詢客服”的回答。

即便是“沈青衣”，也沒能觸發任何劇情。

謝秋原深吸一口氣，在搜索玩家的頁面輸入“沈青衣”三個字——查無此人。

遊戲NPC裡沒有沈青衣，百萬玩家之中也沒有一個沈青衣，就連碰巧都不存在。

他無力地靠坐一旁，突然陷入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天吾是不是真的能收集齊沈青衣的魂魄，沈青衣是不是真的能在斷劍之中修出神識，那點鳳凰血是不是真的能讓沈青衣重塑身體……他好像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了。

為什麼，他和沈青衣，是兩個世界的人。

謝秋原擡起手掌，明明不久前他還緊緊地抓着沈青衣，他還捧着重名犧牲換來的希望。

可現在……掌心空落落的，五指并攏攥緊也隻抓到空虛。

一切的一切，好像隻是一場夢。

謝秋原沉默着陷入恐懼：他和沈青衣的緣分，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嗎？

“咦——我居然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