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原深吸一口氣再次張開五指,撫上沈青衣的面頰,一點一點想要将肌膚搓熱了似的,輕柔地撫摸。
“沈青衣公主。”謝秋原附耳輕呼,“你也要王子殿下親吻才會蘇醒嗎?”
說完猝不及防又把自己說笑了。
指腹撫上薄涼的唇瓣,謝秋原嚴肅道:“我隻是想給你渡點人氣,可别說我非禮你啊。”
他俯身落吻……噴熱的呼吸砸下,煽動脆弱的睫毛。
沈青衣緩緩睜開眼,及時制止了謝秋原的“救命之恩”。
清冷的眼眸裡沾染了幾分無奈,視線從謝秋原那張“得逞”的臉往下——不知何時,本跪在一旁的人已經爬上來,整個人靠着單手撐在一側,覆在他身上——這個吻的陣仗未免太大了點。
可譴責的話還未及出口,謝秋原整個人壓了上來,緊緊将沈青衣抱住:“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身體是顫抖的,顫得聲音裡都蕩着嗚咽,可憐極了。
沈青衣的心軟了一片。
謝秋原的擁抱太溫暖了——洋洋灑灑的熱意填充了空虛的心,逐漸抽離的生機似乎都燃了起來。
沈青衣回抱住謝秋原,輕歎一聲,隻道:“抱歉,一直沒想好該如何面對你,索性裝睡了。”
何止是裝睡,還屏蔽了他的記憶,還設置了那麼多的陣法阻礙他前行——謝秋原憤憤不平地想,可此時此刻,懷中緊抱住沈青衣,他不想質問、不想責怪,不想破壞這短暫又美好的一刻。
他想算了,現在隻要死死抱住沈青衣,不讓他離開,不要他拯救什麼世界,死死把他抓在手裡就好了。
可沈青衣卻不容謝秋原這般逃避:“不過能在離開之前見到你最後一面,我挺開心的。”
“……”謝秋原松開沈青衣,卻始終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好像這樣至少能挽留一點什麼似的,“沈青衣,能不能别什麼擔子都往自己肩上扛,這件事明明與你無關。”
沈青衣揉了揉謝秋原的頭發,笑道:“怎麼會沒有關系呢。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此間所有人魂再無轉世之機,又何來的謝秋原;我做這一切就是為你謀求一條出路,謝阿啾若是替代我便沒有來世,所以我也不會讓他犧牲。”
沈青衣起身,在謝秋原唇上淺淺一吻:“以後,照顧好自己。”
謝秋原一把将人抓入懷裡:“沈青衣,你還真是霸道。”
恨不能将其潛入骨血:“還好,我也是個霸道的人。”
他猛地松開沈青衣,轉身退開三步,從懷中拿出斷劍:“既然你固執地選擇你想要的結局,那你也不要阻止我選擇我想要的結局。”
沈青衣不敢置信地看着重名斷劍,一瞬間明白謝秋原是如何走到他面前。
他失笑道:“原老闆,你如今并非鳳凰真身,雖根骨奇佳,卻不具備填補天地的資質……”
“誰說我要填補天地了。”謝秋原拿着斷劍指向自己的脖頸,“你救你的世,我殉我的情,咱們誰也别礙誰。”
“……”沈青衣沉默許久,卻隻能回一句,“原老闆,休要胡鬧。”
斷劍往喉間深了一寸,劃出血痕:“誰說我在胡鬧。”
轟隆——一聲巨響,包裹着天與地的白色羽翼像是碎開的蛋,裂出一條縫隙。
兩人訝然擡頭看去,渾然沒有注意到斷劍吸收了謝秋原的血液。
片刻後,沈青衣身形頓時漫散,從腳開始一點一點碎成星點朝縫隙處飛去。
不及謝秋原回過神來,沈青衣先一步擡手一道氣勁襲來,将其手中斷劍奪過。
沈青衣捏着重名斷劍,哀歎一聲:“辜負師尊和重名的好意了。”
咔嚓——斷劍在沈青衣手中化作齑粉。
謝秋原一個踴躍撲來,企圖抱住沈青衣,整個人卻穿透而過,翻滾落地。
他猛地回頭。
沈青衣轉過身來,飄至謝秋原面前,額頭相抵,好似觸碰卻又永遠隔着一層:“原老闆,你知道我選擇這條路是為了誰,所以不要辜負我的好意。”
“沈青衣。”謝秋原擡手去想要抓住什麼,可雙手再次從沈青衣身上穿過,“你不能這樣!”
沈青衣笑了笑,身形幾近透明,再次強調:“原老闆,别辜負我。”
“沈青衣!”謝秋原伸出的手再次落空,眼睜睜地看着沈青衣在自己面前化作碎片,朝着裂縫飛去。
咔嚓——羽翼堆砌的巢穴徹底裂開,那潔白如雪的羽翼紛紛揚揚灑向天地。
入地喚醒萬物,草長莺飛;上天點綴星辰,藍天白雲。
瞬息間,萬物生。
世界熱鬧,生機沸騰,耳邊風吹草動、鷹飛光灑……紛紛擾擾。
謝秋原伫立原地,看着眼前如夢般的美景,連笑容都是絕望:“倒是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墓地。”
天大地大,卻再沒了他中意的人。
淚水劃過臉龐,謝秋原頹喪地跪在地上,捧着臉……
“哇嗚嗚嗚——”被突然出現的魔煞搶先一步,哭出了聲,“師尊,我錯了,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該上來就要毀天滅地嗚嗚嗚。”
謝秋原默默擦拭淚水,走過去給了魔煞一腳:“有毀天滅地的本事,怎麼沒有救一個人的本身,我看你就是個廢物!”
魔煞氣咧咧地沖上來給了謝秋原一拳:“靠!要不是為了你,師尊也不會選擇這條路!至少、至少我還能代替他!謝秋原,你别得了便宜還賣乖!”
謝秋原踉跄兩步,趁着魔煞再次擡手的空擋,反手一個肘擊。